那人本来就心虚,被孙墨尘这么一吓,心理防线瞬间崩塌。
“我不……我不知道!是周少爷!是周少爷让我这么说的!我什么都没看见!”
明伦堂里一片哗然。
周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!你这刁民,竟敢污蔑本少爷!”
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想要踹那人,却被孙墨尘伸出一只脚,不轻不重地绊了一下。
“哎哟!”
周显摔了个狗吃屎,那身锦缎袍子顿时沾满了灰尘。
狼狈至极。
“够了!”
一直没说话的山长猛地一拍桌子,那一串紫檀佛珠被拍得震天响。
“明德书院乃清净之地,岂容尔等如此胡闹!”
山长站起身,目光如炬,直直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周显,“周显,你还有何话说?”
周显爬起来,头也散了,帽子也歪了,那股子嚣张劲儿却还在。
“山长!你不能听信这两个外人的话!我舅舅可是通判!你要是敢动我,我舅舅绝不会善罢甘休!”
此言一出,连那一直有些犹豫的王教谕都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混账!简直是混账!”
王教谕指着周显骂道,“书院是讲理的地方,不是拼爹拼舅舅的地方!你居然敢威胁山长?这等品行,简直是有辱斯文!”
我适时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,轻轻放在山长的桌案上。
“山长,这是金钩赌坊里几个赌徒的证词,还有周公子亲笔签下的欠条。一个在考试前夕输了八百两银子、急需用钱填窟窿的人,和一个靠抄书度日、视名节如生命的寒门学子,究竟是谁更有动机去搞这些歪门邪道,我想山长心中自有公论。”
这是最后一根稻草。
山长拿起那些纸,只看了一眼,脸色便黑如锅底。
“好,好得很。”
山长怒极反笑,“我明德书院百年清誉,险些毁在你这等纨绔子弟手中!来人!革去周显学籍,即刻逐出书院!将此事通报府衙,我倒要看看,通判大人是不是也要枉顾国法!”
周显彻底傻了眼。
他瘫坐在地上,嘴里还在嘟囔着“我舅舅……”,却已经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杂役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。
那两个作伪证的学生,更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,哭爹喊娘地求饶。
一场闹剧,终于收场。
山长走到陈文远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,叹了口气。
“陈生,受委屈了。”
陈文远眼眶通红,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他深深一揖,“学生……不委屈。只要清白还在,就不委屈。”
山长点了点头,目光越过陈文远,落在了我和孙墨尘身上。
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,几分欣赏,还有几分看破不说破的通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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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位看起来,不像是寻常的表亲和郎中啊。”
山长抚须一笑,“陈生能有二位这样的朋友,是他的造化,也是这世道的幸事。”
我和孙墨尘对视一眼,各自耸了耸肩。
“山长过奖。”
我摇了摇折扇,笑得云淡风轻,“路见不平,有人拔刀,有人拔嘴。我们不过是闲得慌,来凑个热闹罢了。”
从书院出来的时候,天边的云霞已经被烧成了赤红色。
陈文远的小屋在城郊,离书院有段距离。
我们把他送回去的时候,那破败的小院子里,几只麻雀正在啄食地上晾晒的草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