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
那人额头上开始冒汗了,支支吾吾半天,“是……是‘君子之道’那一段吧?”
“呵。”
我轻笑一声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,“那日题目明明是‘喜怒哀乐之未,谓之中;而皆中节,谓之和’。此乃《中庸》章之义,二位既然同在考场,怎么连题目都记岔了?”
两人脸色煞白,求救似的看向周显。
周显脸上一僵,刚要开口,我却没给他机会,直接转向陈文远。
“表兄,这题目破题之处,该当如何?”
陈文远看了我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感激,随即朗声道:“此题重在‘中节’二字。未之时,心体寂然不动,此所谓大本;既之后,情意各得其正,此所谓达道。若只谈心性而废事功,则流于空疏;若只谈事功而忘心性,则流于功利。故君子慎独,也就是要在未与已之间,守住那一点灵明。”
这番话一出,堂上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个教谕,眼神瞬间就亮了。
这是真才实学。
装不出来的。
我看着那两个满头大汗的“证人”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
“连题目都记不清的人,却能把别人作弊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?这脑子,长得倒是有些偏心眼儿啊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是强词夺理!”
周显有些慌了,指着我喝道,“他是死记硬背!谁知道是不是以前背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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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死记硬背?”
我摇了摇头,这草包,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。
“既然周公子非要说那是小抄,那咱们就来论论那张小抄。”
我话音刚落,一直靠在柱子上像是要睡着了的孙墨尘,忽然动了。
他打了个哈欠,慢吞吞地走了过来。
这厮今儿个为了装大夫,特意穿了身灰扑扑的长衫,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他那股子欠揍的气质。
“那个谁。”
他指了指其中一个证人,“你说你看见他在袖子里夹带?”
那人咽了口唾沫,“是……是啊。”
“左手袖子还是右手袖子?”
“右……右手吧?”
“吧?”
孙墨尘挑了挑眉,“想清楚了再说,这可是公堂,说错了是要烂舌头的。”
那人吓得一哆嗦,“是右手!我确定是右手!”
“啧。”
孙墨尘摇了摇头,一脸“你没救了”的表情。
他忽然一把抓起陈文远的右手,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。
众人皆是一惊。
只见陈文远那瘦骨嶙峋的手腕上,赫然有一道陈旧的伤疤,虽然愈合了,但看着依然有些狰狞。
“陈秀才半年前摔伤过手腕,筋骨受损,右手手腕至今无法向内大角度弯曲。”
孙墨尘一边说着,一边捏着陈文远的手腕演示,“你看,最多只能弯到这里。要想把小抄塞进袖袋深处的夹层,手腕至少要弯折九十度,还要配合手指的灵巧动作。除非他把手腕折断,否则根本做不到那个动作。”
他又转过头,阴恻恻地盯着那个证人,“你是看见他把手腕折断了塞进去的?还是说,你有透视眼,能看见袖子里的乾坤?”
那证人彻底慌了,双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。
“我……我可能看错了,是左手!对,是左手!”
“左手?”
孙墨尘冷笑一声,“你刚才不是挺笃定的吗?怎么,这会儿又不怕烂舌头了?”
他往前逼近了一步,压低声音道:“我看你印堂黑,眼下青虚,近日怕是夜夜梦魇,总觉得有人在你床头哭吧?那是亏心事做多了,鬼神都在敲门呢。我这儿有副方子,叫‘实话实说散’,你要不要尝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