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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墨染吴兴见风骨且以侠气敬斯文(第1页)

离了临安的雨,身上的湿气还没怎么干透,一脚便踏进了吴兴府的地界。

若说临安是那刚出浴的美人,透着股子慵懒的脂粉气,那这吴兴,便是个板着脸的老学究,连那风里都夹杂着一股子陈年的墨香。

满大街走的不是之乎者也的酸秀才,就是摇着折扇装深沉的假文人。

这里是江南文化的重镇,鼎鼎大名的“明德书院”便坐落在那青云山脚下,白墙青瓦,依山傍水,远远望去,倒真有几分从书中走出来的雅致。

我对这地方,其实是有些亲切的。

这种亲切并非来源于我那个只有半吊子香火气的小道观,而是来源于苏世安。

那个活在云端的人,曾用他最好听的声音,给我念过无数关于这里的诗词。

他说吴兴的水养人,养出来的不仅是皮囊,更是那一身洗不掉的书卷气。

为了能听懂他说的那些话,为了能在他偶尔掉书袋时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只会点头,我曾在那一个个寂静的深夜,点着油灯,硬生生把那一摞摞晦涩难懂的古籍给啃了下来。

如今走在这吴兴的街头,看着两旁店铺里挂着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画,看着那些用上好宣纸糊的灯笼,我竟也能品出几分滋味来。

甚至在一处卖笔墨的铺子前,看着那一副“笔落惊风雨,诗成泣鬼神”的对联,我还能驻足良久,在心里暗暗点评一番这笔锋的走势与力道。

“看够了吗?”

一道冷飕飕的声音在耳边炸响,瞬间打破了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这点斯文气。

孙墨尘抱着手臂站在我身后,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
在这满街的儒衫纶巾里,他这一身利落的深衣,腰间挂着把看着就不好惹的长剑,还要加上那一袋子散着怪味儿的草药,简直就像是一只闯进了鹤群里的野狼。

格格不入。

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。

他看那些书生的眼神,充满了鄙夷,就像是在看一群只会浪费粮食的蛀虫。

“这满大街的酸臭味,比那乱葬岗还呛人。”

他伸出一根手指,嫌弃地拨开一个路过时不小心蹭到他袖子的书生,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:“我就不明白了,几张破纸,几个烂字,至于你看得跟朵花儿似的?你那把软剑要是生锈了,我不介意帮你磨磨。”

“你懂什么。”

我白了他一眼,学着那些文人的样子,把手背在身后,昂挺胸地往前走,“这叫熏陶。苏世安说过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你这种只知道切人脉搏、灌人苦药的江湖郎中,自然是体会不到这种高雅的情趣。”

“呵。”

孙墨尘冷笑一声,跟了上来,“气自华?我看你是气不打一处来。还有,别跟我提那个姓苏的,一提他你就变得神神叨叨,好好的正常人不当,非要装什么大家闺秀。”

我没理他,因为我知道,跟这厮斗嘴,赢了也是输。

他那张嘴,是被鹤顶红淬过的。

逛累了,我们便随意找了家看着还算干净的茶楼歇脚。

茶楼里人声鼎沸,多是些年轻的书生在谈论时事,或是互相吹捧新作的诗文。

这氛围,倒是比那只有打打杀杀的江湖客栈要平和得多。

小二端上一壶碧螺春,茶香袅袅,我正准备装模作样地品上一口,却听得邻桌传来一阵压抑又激动的议论声。

“听说了吗?陈文远这次怕是彻底完了。”

说话的是个面皮白净的书生,手里捏着个茶杯,脸上满是惋惜,“山长已经了话,说是要革除他的学籍,还要将他逐出书院,永不录用。”

“真有此事?”

另一人瞪大了眼睛,“陈兄才高八斗,平日里最为刻苦,那篇文章做得更是花团锦簇,怎会落得如此下场?”

“哎,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人。”

白净书生压低了声音,神神秘秘地往四周看了一圈,才凑近同伴说道:“那周显周大少爷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仗着舅舅是府衙里的通判,在书院里向来横行霸道。这次乡试的名额有限,陈文远挡了他的路,他能善罢甘休?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“嘘!小声点!”

那书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“听说周家买通了同舍的两个人,硬说是亲眼看见陈文远在衣袖里夹带小抄。那是作弊啊!读书人最重名节,沾上这两个字,这辈子就算是毁了。”
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

同伴愤愤不平地锤了一下桌子,“这还有没有王法了?陈兄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,连买纸的钱都是靠去书肆抄书赚来的,哪有闲钱去搞那些歪门邪道?更何况以他的才学,何须作弊!”

“王法?”

白净书生苦笑一声,“在这吴兴府,周家的银子,那就是王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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