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把粪车拉到青禾灵田,何能停稳车后,一屁股坐在地上,背靠着车轮,大口喘气。
车轮上沾着干涸的泥点和可疑的污渍,他也顾不上了。
这几天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:被蚂蟥钻大腿、被游魂吓破胆、被同门撞见掏粪、拉着粪车招摇过市……
“种田真是太不容易了……”
何能喃喃自语,眼神空洞,“我种田这几天经历的尴尬,比自己这辈子经历的都多。”
他想起在皇家学院的日子。
那时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功课太难、修炼进度太慢、或者暗恋的师姐不理自己。
和现在一比,那些烦恼简直像春天的细雨,温柔又诗意。
而现在?
现在他满身粪味,拉着一车“肥料”,在灵墟大营里横冲直撞,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“移动毒气弹”。
人生啊……
就在他还在感叹人生时,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踱步过来。
刘管事。
老汉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,背着手,像视察工作的老领导。
何能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
以他这几天的经验(不,以他这辈子的经验),刘管事每次露出这种笑容,准没好事。
果然。
“这么快就把肥料拉回来了,不错不错……”
刘管事走到粪车旁,探头看了看车箱里的“肥料”,满意地点点头,“嗯,现在我来教你们施肥。”
“施……施肥?”何能心里又是一咯噔。
他以为拉回来就完事了,合着还有下一步?
只见刘管事转身走向田边的木屋,不多时提着两只木桶回来。
那木桶半人高,桶身厚实,边缘被磨得亮。
他把木桶放在粪车木箱下方,然后弯腰,在木箱底部摸索着什么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。
木箱底部,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被打开了!
黄褐色的液体“哗啦”流了出来,精准地落入下方的木桶里。
那液体黏稠,流动缓慢,在晨光中泛着油光。
何能看得目瞪口呆。
他拉了几天车,居然没现木箱底下还有机关!
待两只木桶都装满后,刘管事又“咔哒”一声,把洞口合上。
然后他提起一只木桶,另一只手拿起插在桶边的木瓢——那瓢比普通的水瓢大一圈,边缘厚实。
“看到了吗?就这样……”
刘管事走到田埂边,弯腰,舀起一瓢“肥料”,手腕一转,用力一撒——
“哗!”
一道黄褐色的弧线划过空中,均匀地洒在稻禾根部。
液体落在泥土上,迅渗入,只留下深色的湿痕。
一瓢,两瓢,三瓢……
刘管事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。
他就像个老农,在给自家菜地浇水,神情专注,手法精准,每一瓢都撒得恰到好处,不多不少,不近不远。
撒完半桶,他放下木桶,拍了拍手:“看到了吗?就这么简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