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葬土之契?!”
岳玄山那低沉而肃杀的声音,如同惊雷炸响在青莲之畔。副使封子瑜更是气息锁死,手中罗盘嗡鸣不止,指针疯狂指向归墟砚与刘云轩道种的方向,其表盘上甚至泛起一层代表着“极度危险关联”的暗红色纹路。
空气骤然凝固,肃杀之意弥漫。林念源与陆明同时色变,下意识地向前一步,隐隐护在苏婉与刘云轩道种之前,周身灵力暗自提起。苏婉脸色微微白,但眼神依然镇定,她感受到刘云轩道种传来安抚与决断的意念。
刘云轩的道种光华流转,意念传出,声音沉稳,听不出太多慌乱:“岳使,封副使,何出此言?‘葬土之契’,晚辈闻所未闻。方才溯源所见,不过是我道基与归墟砚结合,开辟此界时的混乱道痕印记残留,何来‘古约禁忌’?”
他直接否认,并将那印记解释为“混乱道痕残留”,这是最稳妥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。因为他自己,对归墟砚深处这所谓的“古约禁忌”印记,同样一无所知!他只知道归墟砚是传承自古老遗迹,有镇压、吸纳混乱破碎之能,却不知其本源深处竟还烙印着如此恐怖的秘密。
“闻所未闻?”封子瑜冷笑一声,手中罗盘高举,那暗红色纹路更加刺目,“此乃‘坤舆寻踪盘’,对古约、禁制、因果牵连最为敏感!方才溯源触及之印记余波,冰冷古老,蕴含‘埋葬’、‘终结’、‘契约’之高绝道韵,与典籍中零星记载的‘葬土’气息有七分相似,且与‘契约’之力纠缠极深!你道是混乱道痕残留?那为何唯独此印记带有如此清晰可怖的‘契约’属性?又为何偏偏深藏于你开辟此界的根源节点?”
封子瑜的质问犀利直接。岳玄山虽未再开口,但一双沉静的眼眸紧紧盯着刘云轩的道种,其周身隐隐有山峦虚影浮现,那是坤舆府秘法运转的征兆,显然是在进一步探查、施压,同时也在判断刘云轩所言真伪。
压力如山崩海啸般涌来。苏婉能感觉到,两位使者的气息已经牢牢锁定这片区域,若有异动,恐怕瞬间就会引来雷霆手段。她手心微微出汗,心神紧绷,与刘云轩意念急交流。
“云轩,那印记……”
“我亦不知!归墟砚乃偶然所得,只知其用,不知其源。”刘云轩的意念带着一丝少有的凝重与急迫,“婉儿,此劫难过,但绝不能承认与‘葬土’有牵扯!否则,天律庭也未必能容!”
这时,一直沉默观察的岳玄山缓缓开口,声音恢复了部分平静,但更加深沉:“刘云轩,非是吾等咄咄逼人。‘葬土’相关,在诸天万界皆是禁忌。任何与其相关的器物、生灵、界域,皆需严查。你开辟此界之核心器物,竟牵扯疑似‘葬土之契’的印记,此事已非简单勘验,关乎重大。你必须给出合理解释,否则,按律,坤舆府有权暂时封禁此界,扣押相关器物与人员,上报天律庭及诸方高层,进行彻查!”
暂时封禁!扣押彻查!此言一出,苏婉、林念源、陆明心头俱是一沉。这比最坏的预想还要严重!一旦被封禁扣押,莲心界生灵何去何从?刘云轩本体道伤未愈,岂非任人宰割?
“岳使!”苏婉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挡在刘云轩道种之前,清丽的脸上带着恳切与坚定,“云轩所言句句属实!归墟砚确为其早年奇遇所得,用于镇压道伤、修复地脉。其具体来历,我等确实不知!至于那所谓‘古约印记’,或许、或许是归墟砚前主所留,或许是其历经古老战场沾染的因果,并非云轩自身之契!此界开辟,源于守护与求生,绝无任何主动关联禁忌之意!还请岳使明察!”
“前主所留?沾染因果?”封子瑜厉声道,“即便如此,此等携带‘葬土’气息的禁忌之物,亦不容存于新生之界,更不容为其界主所御!此乃铁律!尔等隐瞒不报,已是失察之罪!”
眼看冲突一触即,刘云轩的道种忽然光华大盛,一股平和却坚韧的意念扩散开来,暂时冲淡了紧张的气氛。他并未直接反驳封子瑜,而是转向岳玄山,意念沉凝:
“岳使,晚辈斗胆请问,何为‘葬土之契’?晚辈对此一无所知。若归墟砚上真有此等印记,晚辈愿配合坤舆府,将此砚交出,由贵府查验处置。然,此砚与晚辈道基、与此界地脉已深度融合,若强行剥离,恐伤及此界根本,亿万生灵遭劫,晚辈亦恐道基崩毁。此绝非晚辈推诿,实乃情势所迫。敢问岳使,可有两全之法?”
他这番话,以退为进。先表明自己不知情,愿意配合(交出归墟砚),但点出强行剥离的严重后果(伤及此界根本、亿万生灵、自身道基),将难题抛回给坤舆府。同时,也试探对方对“葬土之契”究竟了解多少,态度有多坚决。
岳玄山目光微动,深深看了刘云轩的道种一眼。刘云轩的反应,在他听来,不似作伪。若对方真与“葬土”有染,此刻要么是激烈的反抗,要么是巧言令色的狡辩,而刘云轩此刻表现出的,是一种带着困惑、谨慎,却又愿意配合解决麻烦的态度,更符合一个“无意中得到烫手山芋”的修士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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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葬土……”岳玄山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追溯古老传闻的悠远,“乃诸天禁忌,提及已是犯忌。具体为何,非吾等巡界使所能尽知。只知,其与‘终结’、‘归宿’、‘大寂’等概念纠缠,凡与其牵扯过深者,多有不祥。而‘葬土之契’……据残卷秘闻,乃是与‘葬土’力量相关的某种古老契约或承诺,涉及者,无论自愿与否,往往身不由己,卷入无边因果,最终……难逃归墟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至于你所言之两难……剥离查验,确有可能伤及此界与你之道基。然,此物涉及禁忌,不可不查。”他沉吟片刻,似在权衡,最终道:“此事已出常规勘验范畴。吾可暂缓上报,但需即刻对此物,及你之道基与此界关联,进行‘深植查验’,以确定此‘印记’之性质、活性,及对你与此界之影响程度。此查验需深入你之道种核心及此界本源,过程或有痛楚与风险,但可最大程度避免直接剥离之害。你,可愿接受?”
“深植查验!”封子瑜闻言一惊,看向岳玄山,“岳使,此等查验,耗力甚巨,且需触动被查验者根本,万一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岳玄山抬手打断他,目光依旧锁定刘云轩,“刘云轩,此乃底线。若你问心无愧,此查验可还你与此界一个初步清白,至少可证你非主动缔约者。若你不允……”他话未说尽,但意思已明。
苏婉看向刘云轩,眼中满是担忧。“深植查验”一听就知非同小可,触及道种核心与界之本源,风险极大。
刘云轩的道种光华流转,沉默数息。他知道,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。拒绝,意味着立刻翻脸,莲心界危矣。接受,虽有风险,但或许有一线转机,至少能暂时稳住坤舆府。
“晚辈……”刘云轩的意念似乎下了决心,“愿接受‘深植查验’。但请岳使务必小心,莫要伤及此界生灵与本源。”
“吾自有分寸。”岳玄山神色稍缓,能避免最坏的冲突,对他而言也是最好选择。他转向封子瑜:“子瑜,布‘坤舆定界阵’,隔绝内外,护持此方地脉稳固,以防查验有变。”
“是!”封子瑜虽仍有疑虑,但对岳玄山的命令毫不迟疑。他收起罗盘,双手连挥,一道道玄黄色的阵旗自他袖中飞出,精准地落在青莲周围八方,瞬间形成一个稳固的阵法空间,将内外隔绝。
岳玄山再次取出那明黄色玉册,口中念念有词,玉册悬浮而起,散出柔和而坚韧的光芒,笼罩住刘云轩的道种与远处的归墟砚。“深植查验,旨在溯源归真,剥离表象,直指核心关联印记。过程或有痛楚,紧守心神,莫要抗拒。”
说罢,岳玄山盘膝坐下,双手结出一个比之前“溯源”之法更加复杂玄奥的印诀,周身玄黄光芒大盛,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座巍峨神山的虚影,散出镇压一切、梳理地脉的无上威严。
“乾坤定序,万法归真,深植——查!”
一道远比之前更加凝练、更加深入的玄黄光芒,自岳玄山眉心射出,缓慢而坚定地,向着刘云轩的道种与归墟砚连接的核心处探去。
苏婉、林念源、陆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刘云轩的道种光华也微微颤动,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探查。
然而,就在岳玄山的“深植查验”之力即将触及那疑似“葬土之契”印记的刹那——
异变再生!
那原本被墨文轩以“墨影归藏印”封入“沉渊墨玉匣”、沉寂无声的银色书简(盗天丹诀残篇),似乎受到了“深植查验”这种触及本源的高位力量刺激,其内部被压制的混乱饥渴意念,竟猛地躁动了一下!
虽然只是极其轻微的一下,甚至未能冲破玉匣封印,但那股混乱意念与“深植查验”的玄黄光芒,以及更深处的“葬土之契”印记余波,在某个难以言喻的层面上,产生了极其短暂的、微妙的共振!
岳玄山浑身一震,猛地睁开双眼,眼中精光爆射,惊疑不定地看向苏婉——确切地说,是看向苏婉身上某个位置!他感应到了!感应到了另一股虽然微弱、但同样诡异莫测、似乎带着某种“窥探”与“掠夺”属性的混乱气息!
“你身上……还藏有何物?!”岳玄山的声音,骤然转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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