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没有变化,烛火安静地摇晃,满月挂在天上。
风潇犹豫片刻,又扯下紧紧挨着那页的后面一页。
后背脊椎中间靠上处,像是被毛衣的静电电了一下,风潇一个激灵,而后感觉到几不可察的一小阵酥麻。
可是她动都没有动一下,也没碰到什么东西,怎么会突然有静电?
这也是巧合吗?
风潇的神情变得更严肃,心头缓缓升起天方夜谭的猜测。
这本书和她的身体,难道是相连的?
可是她自觉没有什么主角光环,否则也不至于处处碰壁。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中的一个,怎么会与这本几乎可以操控世界的书绑定?
还是说绑定的并不是她?
她撕掉的两页只有那位女子和齐衡的剧情,除此之外只有几个为了推动剧情而出场的无关路人。齐衡已死,其他人她一个都不认得,此刻正在数百里之外。
也就是说,即使他们有什么反应,风潇也无从得知。
而她自己有如此细微的反应,或许是因为这两页书没有直接提到她,因此她只是隐于其中的未名人。
她的故事在书中的时间线上同步发生着,却因未被提及而受到的影响甚小。
这样的逻辑能说得通,却无从检验。
她寻不到这两页书的主角,也就没办法获知他们如今的状态和方才的经历,若是想要验证此事,便唯有
风潇飞速翻阅起来,试图找到有自己戏份但不太重的一页。
要有她的出现,才能验证被书影响的程度会不会因出现与否而不同;但不能太多,否则万一真有联系,叫她直接掉了根手指怎么办?
风潇左找右找,视线终于停留在齐衡在京城初次找到她那一页。
前面大半内容都是在写齐衡如何盘算腊八宴和找风潇之事,只有结尾处写到他在金樽阁一眼望见风潇和许折枝。
齐衡与许折枝已死,其他人在里面没有提及,风潇的出现也只有寥寥几行。这是最合适的一页。
风潇深吸一口气,没有再犹豫,猛地撕下了这页纸。
肩膀处如突然被人击中一掌,传来剧烈的疼痛!
风潇闷哼一声,下意识地退后半步,左右环顾。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屋子里仍是只有她一人,没有任何突然出现了个人给她一掌而后悄然消失的可能。
左肩犹在隐隐作痛,风潇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睛,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这一次的痛感比前两次明显太多!
此书恐怕真与这方世界紧密相连!
它虽然不能被修改,却可以被破坏。正如她在此处遇到的每一个人,他们无法被改变,却能被杀死。
所以破坏这本书就是在杀死这个世界里的人吗?
风潇来不及为之震撼,她急于多做些实验。
单单是撕下来就够吗?书页破坏的程度有影响吗?主角、配角、路人和从未出现过的人,受到的影响程度一样吗?理论上她把所有书页都撕下来,难不成还能杀掉所有人吗?
她拿起方才撕下的第一页,从中间撕作两半,而后再把两半张纸叠在一起撕,不断重复,直至叠起来已然太厚、无法一次性撕开,才转而毫无章法地乱撕一通。
竟对着一张纸杀红了眼。
画面透出几分诡异。
纸屑在她颤抖的指间疯狂扑簌,终于碎得不成形,落在桌面上,甚至飞来飞去,粘在她的发梢和衣裳。
直到整张纸全变作碎得不能再碎的纸屑模样,风潇才像是终于发泄够了一般,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。
方才的每一下,她都能感觉到左手食指隐隐作痛,直到此时此刻,这根指头已与以往被纸划破无异——算不上难以忍受,但存在感很高的疼痛,叫人总想起那种细细的伤口,渗出少而不断的、红艳艳的血。
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含住自己的那根指头,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。
可那里没有任何伤口。
她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,对着自己的手指发呆。
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风潇恍然回神,心中一紧,慌忙吹灭了烛光。
她无声地挪动到窗户边,耳朵紧紧贴着窗子,试图听到外面的动静。
两道刻意放轻了、却在寂静的夜里仍然格外清晰的开关门声。
“你怎么也醒了?”她听到语带疑惑的一道女声,是她请来的厨娘刘大娘,负责做饭和日常的洒扫活计。
“我好端端地睡着,脚却突然抽筋了,醒来扳了扳,却还是觉得不舒服,就这么睡不着了。”一道委屈的男声,是她的轿夫兼挑水工。
她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一脸的苦相。
“那倒巧了,”刘大娘奇道,“我也是没睡好,半夜不知什么姿势,把自己的右手臂压麻了!到现在还没好呢”
风潇的心沉了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