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衣襟里摸出枚锈迹斑斑的符文,那是前日在南洋商会库房,沈璃让她从古籍夹层里取的。"阿姊说过,凰族最后的封印在机关里。"她踮脚将符文按进石壁上的星图凹痕,"我记得的,我都记得。"
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里,沈璃感觉有温热的力量涌进魂体。
那是林婉儿的体温,混着北境风里的草香,像阿娘临终前给她盖的锦被。
她低头看向龙心玉,玉中凰骨上的红绳突然泛起微光,与她腕间淡金的印记连成一线。
"退开。"谢无尘突然拽住林婉儿的胳膊往后带。
他的掌心还沾着地宫的霉味,却比任何时候都稳,"这玉要"
话音未落,龙心玉的金光突然暴涨。
沈璃的魂体被裹进光团里,她看见谢无尘的嘴型在动,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林婉儿的眼泪在光里凝成水晶,符文在石壁上流转,像活过来的星子。
最深处的龙纹突然裂开一道细缝。
有细碎的龙吟从地脉深处传来,混着凰骨轻颤的嗡鸣。
沈璃的意识开始模糊,最后印进脑海的,是林婉儿攥着符文的手——那双手背还留着前日劈柴时的血痕,此刻却稳稳按在机关上,像株在石缝里扎根的小苍兰。
金光渐盛,将整个密室染成熔金的颜色。
金光在密室里炸成碎片的刹那,谢无尘后槽牙咬得疼。
他早算出凰骨解封会引动龙脉反噬,却没料到沈璃竟拿魂体当引——那可是比剜心还狠的法子,魂魄若散了七分,就算撑过这劫,也再难聚成人形。
"抓住我!"他反手攥住林婉儿的手腕,指尖几乎要嵌进少女细瘦的骨节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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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宫穹顶的龙纹石砖正簌簌往下掉,有块磨盘大的碎石擦着林婉儿顶砸下,在她脚边裂成齑粉。
林婉儿被他拽得踉跄,却仍死死护着怀里的檀木匣——那是沈璃用最后意识凝成的魂匣,匣身泛着幽蓝微光,像浸在深海里的星子。
"阿姊的魂"林婉儿的声音被震动的轰鸣撕成碎片。
她额角磕在石壁上,血珠顺着眉骨往下淌,却连擦都顾不上,只是把檀木匣往胸口又按了按,"阿姊说过,魂匣碎了,就真的"
"不会碎。"谢无尘扯下外袍裹住两人,带着她往地宫暗道处冲。
他的鞋底碾过满地碎裂的符文,那些曾被皇族用来镇压凰族的青铜机关此刻全成了废铁。
沈璃之前说"要让龙椅上的人永远失去操控凰族的钥匙",原来指的是彻底摧毁这处埋了三百年的血脉祭坛——连带着把皇族与凰族绑定的因果,烧得干干净净。
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
谢无尘的耳膜被震得疼,却突然听见怀里的檀木匣出轻响。
他低头,正看见匣盖裂开条细缝,沈璃的声音从里面漏出来,像被风吹散的棉絮:"谢无尘"
"我在。"他喉结滚动,攥着林婉儿的手不自觉松了松。
林婉儿立刻察觉,反手扣住他手腕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——这小丫头从前连杀鸡都要闭眼睛,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稳。
"龙脉图崩了。"沈璃的声音带着气音,像是魂魄被抽走了大半,"他们再不能用凰族血脉镇龙气了。"
谢无尘的脚步顿了顿。
他想起半月前在南洋商会暗室,沈璃摊开那卷染血的《凰族秘史》时说的话:"历代凰主被囚在皇陵,用血脉给皇族续国运。
这不是荣耀,是血债。"如今血债清了,可沈璃的魂魄也跟着碎了。
"阿姊,我们快出去了!"林婉儿突然喊。
暗道口的青石门已经歪在一边,外面透进灰蒙蒙的天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