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尘这才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,外袍下摆沾着暗红的血——也不知是他的,还是林婉儿的。
两人刚冲出地宫,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。
谢无尘转头,正看见整座皇陵地宫像被巨手碾碎的陶瓮,飞石与尘烟中,赤色霞光直冲天际,映得半边天都红了。
远处传来百姓的惊呼声:"凤凰!
是凤凰涅盘!"
林婉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眼泪突然涌出来。
她怀里的檀木匣微微烫,沈璃的声音又飘出来:"傻丫头哭什么。"
"我没哭!"林婉儿吸了吸鼻子,用沾着血的袖子抹脸,"阿姊说过,凰族的女儿要像北境的狼毒花,风吹不折,雪压不倒。"她蹲下来把檀木匣轻轻放在地上,指尖抚过匣身的云纹,"阿姊看,皇陵塌了,那些锁着我们的石头,全碎了。"
谢无尘站在一旁,看着少女颤抖的肩膀。
他想起前世刑场,沈璃被押上断头台时,也是这样咬着唇,眼睛里烧着火。
那时他是太子近臣,捧着圣旨宣读"沈家通敌"的罪名,连头都不敢抬——他怕看见沈璃眼里的光熄灭。
"走。"他弯腰拾起檀木匣,触感比方才轻了些,"去码头。"
林婉儿抬头,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,可嘴角却有极淡的笑意:"沈璃说要去南洋,说那里没有皇族,没有血脉枷锁。"他顿了顿,又补了句,"她说要带你看真正的海,不是被龙气镇着的死海。"
林婉儿破涕为笑。
她跟着谢无尘往山下设的官道走,脚边的碎石还在往下滚,可风里已经有了春的味道。
路过皇陵外的守墓村时,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跪在村口,朝着塌陷的地宫方向磕头——他们世代守陵,却连皇陵里锁着什么都不知道。
三日后,京城传来消息:皇陵遭神秘袭击,龙脉受损,国运动荡。
谢无尘在码头上读着刚送来的密报,嘴角勾起冷笑——所谓"神秘袭击",不过是皇族不敢承认,他们用来镇国的"凰族秘宝",被凰族自己毁了。
天罗会覆灭,守墓人失踪,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这些都在沈璃的计划里,她早说过:"断了龙气,那些靠血脉吃饭的,自然要乱成一锅粥。"
南洋的海比林婉儿想象中更蓝。
她站在巨船甲板上,任海风掀起裙角。
谢无尘站在她身侧,正在调试罗盘——这是他从前最不屑的"杂学",如今却成了导航的本事。
"阿姊,你看。"林婉儿对着怀里的檀木匣轻声说,"海平线那里有白鸥,像你绣的团扇上的云。"
匣中传来极轻的回应:"婉儿要学掌舵。"
"知道啦!"林婉儿转头对谢无尘笑,"谢先生说等我学会看星图,就让我掌船头。"
谢无尘抬头,见她间别着朵野菊——是方才靠岸时,她蹲在礁石边摘的。
他突然想起沈璃说过:"林婉儿是双生凰主里没被皇族污染的那一个。"如今凰族血脉散了,可这丫头眼里的光,比任何血脉都珍贵。
船帆被海风鼓起,出猎猎的声响。
谢无尘把檀木匣轻轻放在甲板上,阳光透过匣身的缝隙,在木板上投下淡蓝的光斑。
他听见沈璃的呢喃,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:"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。"
林婉儿忽然指着远方:"看!有座岛,岛上有花!"
谢无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。
那座岛还远,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,可他知道,那里会有新的故事——没有血脉枷锁,没有权谋算计,只有海风、白鸥,和两个终于能为自己而活的人。
巨船劈开海浪,朝着那座岛缓缓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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