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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饿鬼来袭2（第1页）

饿鬼们开始接二连三地爬上城头，士兵们拼死抵抗，他们用长矛戳，拿斧子砍，用长剑刺，每个人防御一段城墙，偶尔有饿鬼突破防线，士兵们身后的平民们就一拥而上将饿鬼赶下城墙。

饿鬼终于冲上城头，一个矿工被一只饿鬼扑倒，他拼命地拳打脚踢试图推开饿鬼，但第二只饿鬼爬上了他的身体，裂开嘴，露出尖利的牙齿开始拼命地撕扯他的脖子，血肉飞溅。

宝生愣愣地看着，那只饿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，抬起头来，目光和宝生对视了，那双眼睛里看不到理智，只能看到疯狂和昏寐，它裂开嘴，露出沾满血沫和肉丝的牙齿，鼻孔所在的地方有两个黑洞，黑洞收缩着，喷出一股热气。它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。它既像人类，但更像一只凶猛的野兽。

宝生猛地定住了，饿鬼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穿了他的灵魂，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。饿鬼凶狠地盯着他，光滑的头顶有几缕灰白的毛发，显得异常滑稽。有那么一瞬间，宝生以为它要扑上来撕碎他的喉咙，但猛然间，它的头猛地垂了下去，然后掉在地上滚到一边，一股腥臭的黑血从脖颈里喷射出来。这时，宝生才意识到有人砍掉了它的脑袋。几乎是在同时，另一个士兵将利剑插进了另一只饿鬼的身体。

一个手持长矛的猎手望了宝生一眼，然后将目光转向饿鬼无头的死尸，他厌恶地猛啐了一口，然后向刚刚爬上来的饿鬼冲去。

所幸这些饿鬼看起来凶悍无比，但似乎也不是太难以战胜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饿鬼们停止了进攻，不再攀援城墙。惊魂未定的人们战战兢兢地伸头向下望去，只见山脚下散落着几只饿鬼的尸体，还有一些没有死去的饿鬼正拖着身躯向远处爬去，嘴里还发出尖锐的呻吟声。让人们惊讶的是，他们看到有一些没有受伤的饿鬼居然返身回来帮助它们的同伴，将受伤的饿鬼背在背上跳跃着消失在迷雾中。

所幸的是，饿鬼的数量并不多，前后总计也只有不到十只爬上城墙，大部分饿鬼似乎都对瞻婆城毫无兴趣。饿鬼们惊人的攀爬力和敏捷的速度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，他们意识到，如果饿鬼们决心攻城，一起冲上来，光凭这些人，绝无可能防守住城墙。

他们是幸运的，但城外的人肯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，肉眼可见的范围内，没有一个幸存者。城内有许多人想出城寻找亲属，指挥使还没发话，他们就被没有亲属在城外的反对者们的口水给淹没了。反对者们声称，谁知道饿鬼是真的撤退了还是潜伏在周围，一旦打开城门，饿鬼们就会冲进来，全城都要遭殃。

宝生裹挟在人群中，在城门口和阻止他们出城的人群发生了剧烈冲突。平时温和恭良的人们此时都变得面目可憎，他们高声叫骂着，互相推搡，甚至开始互相打斗。混乱中，宝生的衣服被扯烂了，鞋子也丢了一只，脑袋上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头砸中，鲜血流了一脸。

宝生失魂落魄地回到净莲寺，饿鬼袭城的消息已经传开，想必城外的居民都已经凶多吉少，葬身饿鬼之口。一想到这里，宝生就心如刀绞，他后悔没有早点出城将父母接进城。当晚，师父陪同宝生在地藏王菩萨殿为逝去的家人点燃了三盏酥油灯。喇嘛们又在大雄宝殿前彻夜念诵了《渡亡经》。但瞻婆城其他的居民可没有时间缅怀逝者，白天的袭城只发生在城门的附近，饿鬼们似乎尚未发现陀罗河已经干涸，出入口早已洞开。

在城主的紧急命令下，几乎所有的矿工和猎手们都被动员起来登上了城墙，但作为防御者，他们的数量还是太少，难以防守所有的城墙。于是，城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被动员起来参与防御。午夜时分，一群身材粗壮的矿工闯进了净莲寺。宝生正安坐在地藏殿中的蒲团上和地藏殿的师兄们一起打坐念诵《地藏经》以回向父母和城外所有的受害者们。听到喧哗声后，宝生和师兄们从蒲团上站起身，走出了地藏殿。

只见一个治安军军官打扮的人高声喊道，“饿鬼袭城！我们需要砖石材料封堵陀罗河的出入口，奉城主命令！我们现在要征用净莲寺！”

片刻之后，看清楚了军官身后的士兵们手中拿着的工具，喇嘛们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。净土尊者走上前去，向军官施了一礼，“大人，佛门乃清净神圣之地，还请勿要惊扰。”

“怎么？这可是城主大人的命令！”军官眼睛一瞪，浑然不复平时来净莲寺时的谦恭有礼，他猛地一挥手，“给我拆！”气势汹汹的矿工和农夫们蠢蠢欲动，准备动手。

宝生大惊，他急忙跑了出去，其他的喇嘛们也逐渐聚集到了净土尊者身后，试图阻止他们。

“大人且慢，”满头银发的净土尊者再次说道，“如若你拆了这净莲寺能阻挡饿鬼，倒也罢了，但饿鬼本就是坏劫的其中一劫。今日之事，我已知晓，如若饿鬼全力来攻，瞻婆城恐怕早就被攻破。正是因为有净莲寺在，饿鬼忌惮佛法，有净莲寺在，饿鬼断然不可能进入瞻婆城，拆了这净莲寺，反而会让饿鬼没有惧怕之物，恐怕瞻婆城就危险了。”

“放屁！什么坏劫好劫，”军官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，“你们净莲寺难道就没有接受城外居民的供养吗？为什么在饿鬼袭城的时候，漫天神佛没有保佑他们？”

“我家人都死在了城外！”一个粗壮的矿工手握一把镐子，愤怒让他的脸都扭曲了，“他们可都是净莲寺的信徒！饿鬼袭城的时候，为什么没有佛祖保佑他们！”

这句话顿时点燃了众人的怒火，一时间群情激奋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