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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饿鬼来袭1（第1页）

饿鬼来袭

诸鬼本住琰魔王国，从此展转散趣余方。此赡部洲南边直下，深过五百逾缮那量，有琰魔王都，纵广量亦尔。

——《阿毘达磨藏显宗论》

宝生依旧没有能够出城。

当他再次来到城门口时，喧闹拥挤的人群都已散去，只有一排被临时征用的猎手拦在城门前，如临大敌。那位曾经阻拦他的指挥使再次拦住了他。

“小师父，”指挥使这一次的语气没上次那么客气了，宝生注意到他的手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，“你怎么又来了？我说过了，你那牌子已经作废了。”

“指挥使大人，”宝生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，“这次我只想出城，不会再回来。”

“你非要出城干什么？”指挥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。

“我的父母住在城外，我要去看望他们。”

听到这句话，指挥使一愣，他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，宝生心头顿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，他耐心等待着。

“晚了，你现在出不去了，”指挥使的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，他指指身后紧闭的城门，“城主大人已经下令，从现在开始，封锁城门，任何人都不允许私自出城！”

“为什么？一定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想出城啊。”宝生急了，“我家人还在外面呢。”

“你还不知道？”指挥使下一句话如霹雳般在宝生耳边炸响，“城外出现饿鬼了！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宝生顿时大吃一惊，他转头四顾，看见了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，治安军士兵们纷纷攀上了作为瞻婆城城墙的莲花山岭，各个严阵以待。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，宝生回头望去，只见许多身强力壮的矿工和农夫也手持棍棒农具朝城门涌来。正恍惚间，城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，“饿鬼！有饿鬼！”

但是指挥使已经顾不上他了，乱糟糟的平民们和士兵们纷纷沿着阶梯涌上城墙。宝生也混在人群中踩着阶梯手脚并用向山岭爬去。莲花山历来陡峭，几乎垂直于地面，人类徒手很难攀爬，所以莲花山岭也就是瞻婆城自然的城墙。

爬上山岭之后，宝生向城外望去，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只见目力所及之处，城外的村庄几乎都被摧毁了，房屋倒塌，一片疮痍。隐约可见几个黑影从白雾中跃出，犹如鬼魅。人群不禁发出一阵惊呼，有人高声喊道，“饿鬼！真的是饿鬼啊！”

宝生定睛望去，只见其中一个四肢修长的黑影，它四肢着地，腹部浑圆鼓胀，圆圆的脑袋上只有几束稀疏的毛发，它抬起头望向瞻婆城的方向，双目血红，裂开直到耳边的大嘴，露出森森的白牙，与经书中记载的饿鬼别无二致。

噩梦成真了，宝生闭上眼睛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，饿鬼从灌木丛中探出丑陋的头颅，裂开嘴巴，森森的牙齿上挂着婴儿的血肉。

他睁开眼睛，噩梦没有消失，紧接着，更多的饿鬼从白雾中出现，它们四处跳跃着，轻易就攀上竖直的墙壁，掀开屋顶落了下去。凄厉的惨叫声从房子中传出来，房门砰地被打开，一个女人惊慌地抱着一个婴儿夺路而逃，但是饿鬼紧随其后从门后窜了出来，几个起落就把女人扑倒在地，尖利的爪子撕开女人的身体，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大口吞吃起来。

婴儿嚎哭着，饿鬼停顿了一下，伸出利爪将婴儿从女人的怀里抢出，张开大嘴，一口咬在婴儿的脖子上，大口咀嚼起来，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，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。墙上众人皆露不忍之色，一个士兵愤怒地投掷出一柄长矛，但距离太远，长矛在距离饿鬼很远的地方就坠在地上。

紧接着，更多的饿鬼从白雾中出现了，它们身体黝黑、行动迅速，不断有幸存的村民逃出几步就被身后的饿鬼扑到在地。长矛坠地的声音惊动了饿鬼群，它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向城头望来。

一只饿鬼突然仰起头颅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，竟然跳跃着向瞻婆城墙冲过来。

“闲杂人等，速速离开！”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城门指挥使已经登上城墙，站在了宝生身边，他大声喝道，但宝生还是听出了声音中的颤抖，“其他人听令，准备迎战！”

几个强壮的猎手和矿工手持铁镐和长剑冲上前，将宝生挤到了身后。这道城墙依山而建，与其说是城墙，不如说只是将山岭顶部铲平，然后沿着向外的边缘修建起了一圈矮墙。自从建成以来，瞻婆城从未遭受过袭击，所以城墙也早就年久失修，尤其是经历过前几天的地震之后，甚至在有些地段，矮墙早就荡然无存。山下四处散落着从斜坡上滚落下的砖石。

刹那间，一只饿鬼已经跳到了山脚，它双腿用力猛地一蹬，高高跃起向山岭爬上来。只见它伸出利爪，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陡峭的斜坡上，开始向上攀爬，行动极为迅速，在几乎笔直的墙壁上也能如履平地，不大一会儿就接近了矮墙，人群仿佛被冻结了，几乎没有人动弹。透过人群的缝隙，宝生看到一只铁灰色的爪子搭在了矮墙上，皮肤粗糙不堪，似乎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，指甲尖利，还带着斑斑血迹。紧接着，是第二只爪子，然后饿鬼的头颅冒出了矮墙。人群发出一声惊呼，手握农具的人们本能地后退，没有敢上前。他们都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饿鬼，只见饿鬼的两只细小的眼睛间距很宽，几乎快要靠近脸颊，它没有鼻子，在本应是鼻子的部位有两个丑陋的圆孔，但它的耳朵却出奇地大，而且一直灵活地四处转动着。

饿鬼张开嘴，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，似乎是在狞笑，人们都看见了它尖利的两排牙齿，齿间还挂着一丝血肉。这时，一个猎人终于反应过来了，他手持长矛用力向饿鬼捅去。饿鬼敏捷地往旁边一偏脑袋，躲过了长矛攻击，但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，一只锄头狠狠地砸中了它的脑袋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就像是敲在了一块木头桩子上，饿鬼终于松开了爪子，翻滚着跌下了山岭。

见状，指挥使大吼一声，“没有武器的都退后接应！有武器的注意防守城墙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