醇酒易醉,麦酒却不然?。
她给了一个台阶下,在场的都是聪明人,没有哪个不识趣还往门头上撞。
众人立马就陪笑?脸出了正厅,由丫头仆从领着入席。
摆在院中的戏台正唱着新鲜戏,粉黛娇娥,魅而不惑,只可惜席上无人欣赏。
连美酒佳肴都不能吸引众人注意,都强装欢笑?想着方才的事?,总觉得惴惴不安。
以他们探听到的消息来看,虞归晚实为睚眦必报之人,观她强攻东辽,逼迫东辽皇族割让二十城就可见。
怎的今日会?对?祈公?子轻拿轻放,连声责备都不曾有,实在是奇怪,怕只怕现在压着不发作,待日后……
思及此,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,早知如此就不该厚着脸皮来这一遭,没的被?殃及池鱼,反倒连累家族。
怀揣心思的人食不知味,虞归晚却吃得香。
幼儿就坐在她手边,亲自?为她布菜,都是夹她素日爱吃的,眨眼功夫就将她面前?的饭碗填满。
她也只顾埋头吃,都没心思搭理?旁的人,只偶尔端起酒杯同挨得近的高脚柳东等人示意,后者心领神会?,皆爽快满饮杯中酒。
以虞归晚如今的身份还能记得起他们,发请帖邀他们来,他们高兴都来不及,今后也必是牢牢攀住这棵大树,尽心尽力维护,哪里又会?不知天高地厚的给她添堵,方才的事?他们本欲出声,是被?曹知县拦下了。
他们不解,曹知县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,着实让人摸不准头脑。
后来细想,今后大将军要执掌庶州府,少不得要同这些世家打交道,这些人么……呵!个个都是道貌岸然?的豺狼,大将军要同他们争利争权必是要费一番波折。
不如就趁此机会?,借着祈公?子这个出头椽子好好杀一杀这些世家的威风。
见她这样猛吃,想来是饿坏了,幼儿不由心疼道:“饿了也不知道让丫头给你先备些吃的,打你一回来就没歇过,又是去巡盐田又是看埠头的,不过就是我一错眼的功夫,你人就遛没影儿了,不然?瞧你这么着,我必是不依的。”
虞归晚是匹疯马,最不愿被?拘在家中,且她觉得不累,就想到村子里四处看看。
大半年不在,这个几乎是由自?己一手重建的村子如今大变样,她焉能不自?豪,哪里又肯在家半日,可若不躲着点幼儿,以她的脾气也是断不肯放自?己出门的,毕竟才回来,又安排了接风宴,她这个一家之主跑没影了算怎么回事?。
她自?觉理?亏,也不理?论辩解,只装作听不见这一声声的念叨,埋头专心用?饭。
幼儿伸手在她腿上轻拧两下,道:“这会?又成聋子了,怎么刚才就听得真。”
“嗯?”她不解。
幼儿语气透着酸意,娇哼道:“你就盼着去外头找人成亲?那碎嘴的提一句,你就揪着不放了,非要再提,还将妾室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。”
虞归晚抓起烤羊腿直接啃,腮帮子弄得全是油。
“我早有家室。”
她说得坦坦荡荡,仿佛这是件极正常不过的事?,无需遮遮掩掩。
倒是把旁坐的杜氏给惊得一口汤灌进嗓子眼,呛得满脸通红,咳嗽不止。
这样的话怎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?!
这这这……
男女钟情?或许算得上佳话,可岁岁同幼儿到底有违纲常,让人知晓还了得。
担惊的同时杜氏也生出些许欣慰,岁岁能这般说也是心里看重幼儿。
自?己到底年老,又多病痛,能帮得了幼儿几时?哪天撒手人寰去了,有岁岁在,幼儿好歹也有个依靠,不至于太孤苦伶仃受人欺凌。
幼儿忙喂杜氏喝了口茶才顺过气来,又拿眼去瞪始作俑者,到底心暖她方才的话,脸上一时半刻绷不住,也破功笑?出了声。
还不忘调侃:“你几时成的家,我怎不知?”
虞归晚擦掉腮帮上的羊油,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。
旁人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,就只见幼儿雪白的娇脸剎那?间?透红,美眸湿润,情?意绵绵。
真是好一个柔情?似水的美人儿。
末尾席上竟有几个世家公?子看得呆痴了,同身边人打听道:“那?位娇客是谁?方才出声给祁公?子台阶下,虞将军也未曾生气。”
旁边坐的虽然?也是世家子弟,却是个爱玩的,此次前?来只为蹴鞠,旁的一概不感兴趣,闻言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又继续听戏。
“哦,那?是虞将军的妹妹。”
幼儿的真实身份并无多少人知晓,但人人都知虞归晚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,她极疼爱,当日在县城被?东辽细作掳走,这才将她彻底激怒,直接灭了东辽大营,生擒东辽三?王子,以至于东辽败势。
大摆筵席是为了给虞归晚接风。
偏关一行,天翻地覆,从今往后这庶州是谁说了算,众人心中已有定论。
深夜席散,回县城的马车排长队出村。
虞宅中,幼儿安排妥当送客等事?宜,便?让仆从落上大锁。
夜深了,也该歇息了。
虞归晚席间?喝了酒,且喝得不少,酒意上头,双颊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,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,歪坐在暖炕上,竟有些呆呆的。
“姑娘快来瞧主子,”金方抱着两人夜里睡觉穿的衣裳站在炕边笑?个不停,“主子可是醉了,请她去沐浴也不去,衣裳倒是脱得快,可也是脱了外衣,里头的两件衣裳扯得歪歪扭扭也脱不下来,又不让我们近身伺候。”
难得她醉成这样,这些小丫头们还不逮住机会?就乐,平日可瞧不着主子这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