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?算是摆设也需到场,只倒霉了?这?些老胳膊老腿的?文官,奔波受寒冻了?大?半夜才能歇歇,头疼脑热身上发冷,灌了?两?碗黑乌乌的?药汁吐得胆汁都?快出来了?,那叫一个生不如死,恨不能即刻就?回麒麟城。
“这?个时辰?!”垂死惊坐起的依旧是那位林大?人。
进来回禀的?仆从?苦着?脸道:“是,来人说是奉了?大?将军的?命令,请大?人同其他几位大人一同去内城邸店,九王和公主殿下也已经出发,您看?”
从?未听说两?国谈判要在大?半夜开始的?,这?虞将军也太胡闹了?。
林大?人再?不济也是在朝廷那个深潭混出来的?,重重迷雾之下总能窥探些端倪。
他立马问道:“今夜城中可太平?大?将军可有回来?跟随大?将军的?其他人在何处?”
“这?……”仆从?为难的?挠头,“小的?也不知,只是方才听门房提到今夜城中戒严,府中诸人无令不得外出。”
“戒严?”
“是,说是混入了?东辽细作,北境军正在四处搜查。”
林大?人觉得不对,“又不是今日才混入细作,不是早就?抓过了?,现在戒严怕是出了?更大?的?事,”他立马警觉起来,哆哆嗦嗦掀被子下床,催促仆从?,“快将本官的?衣袍拿来,本官要去邸店,快!”
不止林大?人反应过来了?着?急忙慌,其他人也是快速穿衣理好仪容,由仆从?护着?出门登车。
守在门外的?护卫并未阻拦,还派了?人一路护送。
街坊再?不似先前热闹,百姓关?门闭户,窗子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,只有巡防的?北境军提着?一盏盏怪模怪样亮得出奇的?灯笼列队走?过。
寒风一吹,血腥味就?窜鼻。
车内的?官员神色一变,你看我我看你,最后还是胆子稍大?的?林大?人探头往外瞧——
嗖!
就?眨个眼的?功夫他就?缩回脑袋,面如土色,整个人抖如筛糠。
同僚不解,“林大?人?”
林大?人颤着?惨白的?嘴唇,哆哆嗦嗦道:“人、人皮……”
才说了?这?俩个字就?两?眼一翻晕了?过去。
马车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,被路过的?北境军给拦了?下来要搜查。
“怀疑车内藏了?东辽细作!”
车夫和护送的?人都?没有出声?,车内的?官员只得压下火气解释:“我们是朝廷命官,是你们大?将军请我们过邸店参商大?事,尔等敢拦?!若误了?大?事尔等可担当得起?!”
为首的?什长撇了?撇嘴,“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?还,我们大?将军分?明是传令让你们过去先经一波东辽蛮狗的?骂,谁请你们了?,若说请,那也是九王和公主殿下,这?二位才是此次谈判的?主力,连我这?个无名小卒都?知道的?事,你们却?不知,真是可笑。”
从?府中出来的?马车若真藏了?细作,那在场的?所有人都?别想活,说搜查不过是看不顺眼这?群文官,找找茬儿,很快就?放行了?。
但短暂停留的?间?隙也让车内的?官员看见了?沿途挂起的?一张张人皮,还带着?血,滴答滴答往下流,又生怕夜黑看不清,每张人皮下都?点了?一盏灯,瘆人得很,难怪林大?人会被吓成那样。
另一辆马车内,梁钰的?脸色也好不哪去。
接到消息连夜进城的?东辽使团脸色更不好,个个提心吊胆,生怕有去无回,城门之内对他们而言就?是身首异处之地,可他们又不得不来。
虞归晚的?人马可就?屯在拓挞,那里是东辽贵族争强的?聚宝盆,就?算一把火烧了?也不能让她?占了?去。
王都?那边并不打算真的?大?出血割地赔款,只是想拖住虞归晚令其不发兵攻打拓挞,等贵族将黑石运得差不多了?再?连同挖矿的?奴隶一并烧死。
东辽使团骑马入城时,整条街都?亮起了?火把,将北境军漆黑的?铠甲都?照得发亮,也让两?边挂起的?人皮更招摇。
“五王子,那是我们的?人……”
“闭嘴!”为首的?青年阴沉着?脸,呵斥了?多嘴的?手下。
在队伍最末的?刘子面色如常,只是攥紧缰绳的?手出卖了?他。
这?还不算,等队伍到了?内城邸店,门口那二十张刺着?雄鹰抓兔图案的?人皮才刺激,连东辽的?官员都?下意识看向五王子。
这?位是傻了?不成?!
五王子回头狠狠瞪刘子,后者的?脸色终于有了?些变化。
阎罗娘莫名被按了?个门口迎待的?活儿,吹了?老半天的?冷风,鼻涕都?冻出来了?。
她?跺跺僵硬的?脚,招呼道:“别愣着?了?,我们大?将军在里头等得都?不耐烦了?,快点进去,别磨磨蹭蹭的?耽搁时间?。”
邸店内的商旅已被安置到其他地方,堂中摔坏的桌椅也清理了?出去。
此时四周空空如也,唯有中间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,从边城到东辽王都,绵延万里,草原、戈壁、荒漠和?山峦都尽在其中,还用朱笔将东辽西南部的二十座城圈出,拓挞就在其中,而露出一角的边城已标上了?一个‘虞’字,不归东辽所有。
看到这幅精致舆图上的朱笔,进?门的东辽使团两眼一黑,气喘如牛。
虞归晚这是何意?思,想要东辽割让二十座城?!也不怕胃口太?大把自己给撑死!
麒麟城的官员反应也没好到哪去,不过他们都是惯会做戏的,立马收起脸上的吃惊,当着东辽使团的面理好自己的官服,扶正官帽,昂首挺胸阔步走进?去。
不管是东辽使团还是麒麟城的官员,先前都没有见过虞归晚,昨夜远远瞧过,也看不真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