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闵温无语地看着她嗷嗷哭,忍不住嘴欠,“我上哪儿再给你找个这么窝囊的太子去?”
“都怪你!”顾西瑗大哭起来,“你赔我!”
闵温:“……”
这傻孩子病得真不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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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璎与陆缃依依惜别,便出村回东宫。
她万万没有想到,他会来找她,又或者说,这些年一直在找她。
陆缃回来了,她在世间又多了一个锚点。有陆缃,有阿属,有瑗瑗,等日后她在外游历行医的女儿回来,阿属的孩子出生,这个家会越来越大,这人间才像个人间。
祁璎回到东宫,已是日落西山。
橘红色的夕阳余晖映照雕梁画栋的宫殿,黄昏下的白雪渲染得五光十色,纷纷扬扬飘落下来,尤其壮美。t
祁璎踏进侧殿,放下陆缃给的一堆土特产,有种回到家的亲切感。
她生来不喜权贵之地,又因祁瑾之事对皇家十分抵触,可阿属和瑗瑗在这里,这段时日以来,这冷冰冰的宫殿于她也有了温度,成了她在外牵挂的归处。
祁璎喜静,不适应宫人伺候,自从住进侧殿,殷明垠便撤下了侧殿的仆从,留给她一片清静自在的环境。
此时夕阳西下,辉光万丈,大殿沐浴在飞雪之下,殿中灯烛未亮,清静无人。
祁璎迈进寝殿,摸黑点灯。
柔和的辉光一盏接一盏,黄昏白雪下盈盈闪耀,照亮了昏暗的殿宇。
地上卧着一个人。
祁璎挪动脚尖,发现踩到了血。
她先是吓了一跳,差点尖叫出来,下一刻认出那人,脸色转瞬变得煞白,几乎不敢相信:“阿……阿属?”
那竟是殷明垠!
深冬骤雪,他卧在冰冷的地面,雪衣墨发,狐裘裹身,披风下摆沾上星星点点的血迹。
蜿蜒的殷红从少年身下漫开,顺着他的腿滴落,将如雪的冬袍染红,洁白的狐裘也晕染上血色。他倒在那里,像雪地里一朵碾落成泥的红梅,美丽又凄艳。
“阿属,你怎么了阿属……!”祁璎几乎要疯了,她仓皇扑上去,踌躇不敢碰他,只得小心翼翼托起少年蜷缩的身子,试着将他翻过来。
映着殿中扑朔的灯火光华,殷明垠脸颊如雪,褪去了所有颜色,长睫湿淋淋地垂着,睫毛梢挂着未干涸的泪珠,墨黑如绸的长发缠在他的耳际、颈间,被潮湿的汗浸湿。
深寂如渊的黑眸照不进一寸光亮,他的瞳孔几乎涣散,像个漂亮碎裂的琉璃娃娃,就这么自暴自弃地倒在那里,偶尔在疼痛中震颤,泛白的唇翕张,连呻吟喊疼的力气都没有。
祁璎看见,他长袖中苍白的指尖攥着狐裘下凸起的小腹,褶痕深重,几乎陷入衣料。他蜷身紧捂着肚子,薄弱的身子裹在狐裘中,倒在地上被疼痛逼出震颤,身下血流不止。
祁璎颤手去摸他的腹部,只觉硬坠如石,孕晚期胎儿已经入盆了,能摸到清晰有力的宫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