闵温披着覆满雪的蓑衣,从摧枯拉朽的风雪中归来,将手里捡来的野草根丢去喂马,又顺手将两颗白薯扔火堆里烤着。
扭头一看,顾西瑗缩在山洞角落,抱着双膝,看着跳跃的篝火发呆,灵魂出窍似的。
从白日离开那雪坡,就一直是这副样子。
他与她说话也不理,人是在往北疆走,魂儿可说不好。
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”闵温喂完了马,也缩到火堆边烤火,捏着树杈子,时不时翻动一下火堆里的白薯。
“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,别谈深入北狄救你兄长了,随便一个山匪都够喝一壶。”
顾西瑗只望着火堆里的烤白薯发呆。
唇紧抿着,突然就流了满脸泪。
闵温拣出一颗烤白薯,吹了吹气,递过去,就见摇曳的火光照耀下,少女缩成一团,居然在默默流泪。
“我也没说什么啊……”他叹了一声,有点心虚,便自顾自剥起烤白薯的皮,烫得直吸气,剥好了再递过去,小心翼翼道,“别哭了?回头你家太子知道了,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。”
“不会了……”顾西瑗本是憋着哭,他这话一说,眉一皱鼻子一酸,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,竟是呜咽出声,“再也不会了。”
“好好好,我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闵温惹不起这位小祖宗,被她哭得是吃也吃不下。
“不就是一个男人嘛,离就离了,有什么了不起的,回头为师给你找个更好的!”
泪珠顺着湿润的睫毛掉落,顾西瑗抽了抽鼻子,侧头看向他,哽咽着道:“真的?”
“真的,包在我身上了。”闵温拍拍胸脯,多大点事。
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。
顾西瑗想了想,“那得要……年轻,长相好的。”她宁愿吃嫩草,也不想被老牛吃。
“必须的。”
“要漂亮温柔,最好也是芪月族的。”
“什么族?”
“要穿女装很漂亮,手工活很娴熟,贴身衣物得亲自绣。”
闵温:你是找夫君还是请婢女呢?
“要文武双全,但不仗势欺人;要知书达理,字写得漂亮,在外能扛事,在内会撒娇。”
“要恋爱脑,情绪价值给满。”
“要对我一心一意,不花天酒地,不沾黄赌毒。”
“要像花仙子一样香香的,会引蝴蝶,要每日给我梳发上妆,每顿给我夹菜,会跪下去给我穿鞋,听不得别人说我一个字不好,爱到跳崖也护着我,心甘情愿给我暖床生孩子……”
顾西瑗哭得发抖,眼泪大颗大颗地掉,模糊的视野里火堆中的烤白薯滚了灰烬,只觉痛断肝肠:“要跟殷明垠一模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