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瑾,文鸢,还有殷明意……
原来小可怜不是小可怜,这世上有好多好多人爱他,珍惜他。
虽然他们都不在人世了,这份爱并未随时光消逝。
如今还有祁璎,有她。
有他腹中快要诞下的骨肉,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昔日冷宫煎熬的少年。
顾西瑗从榻边悄悄俯身过去,小心将殷明垠圈进怀里,一点点亲吻他紧阖的眉眼,珍爱抚摸他柔软薄弱的腰腹。
“阿属……”
他的睫毛微动,慢慢睁开眼,看见她的一瞬,黑眸蓄满柔软的云霞,抬手将少女拉入怀中,紧密相拥。
顾西瑗后知后觉,埋在如云的墨发中,贴了贴他的脖颈:“你早醒了?”
殷明垠搂着她也不说话,只手臂收得紧紧的,黏人不肯放开。
顾西瑗捧起他的脸,看见镀红的眼尾残着不明显的水痕,便将它们吻去,叹道:“偷听了多少?”
殷明垠掀起长睫,定定看她,薄唇微动,嗓音沙哑:“我记得她。”
“谁?”
“母亲。”他顿了顿,改口道,“母后……她曾经来冷宫看过我……很多次。”
那时候,他并不知道她是谁,却天然地亲近她。
文鸢会带来香甜的栗子糕,抚着他的头,抱着他颤声唤他“阿属”。
他不记得殷明垠这个名字,但记得“t阿属”,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,有人给过他名字,说他叫“阿属”。
“娘亲……?”年幼的他满手冻疮,怯怯试着唤了一声,黑眸里翕动着颤巍巍的希冀。
女人破涕为笑,不敢应声,只紧紧将他拥在怀里,用药膏为他擦手,泪水大滴大滴落入他乌黑的发间。
【阿属乖,再等一等,我一定想办法接你回来。】
可后来,她再也没来过了。
殷明垠此时回忆,皇后薨逝的那个冬天,漫天飞雪,皇宫一片缟素。
大团的纸钱飘进冷宫的门口,他藏在墙后,如常等待女人来找他,嫣红的唇哈出热气,一双黑眸清亮又懵懂。
遥遥却见满宫哀乐奏响,宫人抬棺远去,哀哭声此起彼伏。
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兄,少年身姿笔挺,着一袭素衣,头戴白孝,木然跟在棺木边,遥遥看见他,倏然红了眼。
殷明意离开哀哭的人群,走上前来,抱起他幼小的身子,暖热的泪浸湿了殷明垠瘦弱的肩头。
“你是谁?”殷明垠小手搭在修长的少年肩头,扇了扇睫毛,伸手去接他的泪,很暖和。
殷明意低下眼睫,泪珠顺着脸颊滑下,他抬手轻轻刮了下小孩冻红的鼻尖:“叫哥哥。”
“哥哥。”殷明垠想也未想,奶声奶气地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