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西瑗一听这话,知皇帝气过了,巧笑嫣然地上前,伏到他膝头,撒娇道:“父皇最好了,您就将当年真相告诉珠珠,好不好?”
殷玄:“祁瑾犯下欺君之罪,就是不死,也有一轮轮足够的刑罚等着他。你不问问父皇受了多少欺骗与伤害,却关心一个骗子的生死,这又是何道理?”
顾西瑗噎住了。
祁瑾死了又如何,皇帝可是受了情伤啊……
是这个意思?
“是不是你杀了他?”殷明垠的声音冰冷而突兀。
刚缓和的气氛一凝,顾西瑗寒毛一竖,看不见的隔膜被挑破,四下静得好似陷入凝固。
皇帝默了一阵,突然低笑了一声。
顾西瑗抬起头,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接二连三地大笑起来。
“哈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咳咳……”
殷玄在龙榻上笑得前俯后仰,剧烈咳喘起来,攥着胸口寝衣,讥讽地看向那白衣太子:“你是在质疑……朕,是杀死那个贱人的凶手……?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一个凶手,居然胆敢怀疑旁人……这真是天大的笑话……”
殷明垠的脸色苍白如纸。
殷玄笑够了,怜悯地看着他,一字一句:“是啊,殷明垠……”
“是你杀了他。”
“祁瑾一个男人,却妄图逆天而行生下你,在你降生之前,他就已经死了!”
皇帝疯狂大笑着,双肩颤抖:“是你杀了他,是你杀了他啊——”
顾西瑗奔上前,用力抱住殷明垠的腰,将他往殿外拖,身后传来殷玄歇斯底里的诅咒。
“你还敢来问朕!贱人生下的小孽障,你害死至亲,丢尽皇家颜面,今时今日竟爬上储位,这是天要灭我大夏——”
怀里的身躯无比僵硬,几乎丧失了行走的能力,顾西瑗心口砰砰直跳,颤手去捂他的耳朵。
殷明垠像突然陷入混沌的另一端,大睁着眼,怔怔看着龙榻上皇帝撕心裂肺地发狂。
他的脸煞白如纸,唇动了动,心口一窒蓦然呕出一口血,淋漓溅开在顾西瑗的肩背。
“明垠……!”她尖叫着接住他倒下的身体。
殷明垠满目痛苦,唇中不断呕血,惊痛如箭矢贯入体内,他颤抖着猛然按住小腹,被白娟和腰带紧束的孕肚六个月了,硬成一团,催命一般地痉挛。
他仰起惨白的脸,鲜血淋漓的唇如缺氧的鱼翕张,泪珠滑落,冲开了血迹,他口中溢出一丝哀凄的悲鸣,一瞬逼出顾西瑗的眼泪。
“瑗……瑗儿……不要……哭……”殷明垠像突然坠入深渊,千疮百孔被万箭穿心,满身的血捂着肚子凋零在她怀里,颤手想擦她的眼泪。
“我……我原来……才是……”
“不是真的,不可能是真的,你别信,不要信!”顾西瑗抱着他浑身发抖,细致擦去他唇边血沫,又有更多涌出,她哭着大喊:“来人,来人啊!救驾——”
侍卫冲进t紫宸殿,抱走了突发重疾的太子,顾西瑗恨恨看了一眼殿中还在讥讽大笑的皇帝,目光落在血迹残留的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