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冲进去,想砸碎那些绣架,想拔掉所有的针头。但她强迫自己冷静,目光在流水线间快扫视。
母亲在哪儿?
广告纸背的血书写着“第三车间”,但这么大的车间,上千人,怎么找?
她的视线落在车间的西侧。
那里有一条单独的流水线,和其他流水线隔着一道玻璃墙。那条线上的绣架更精致,是暗红色的金属,像是掺了某种特殊材料。绣架上的人也更少,只有十个。
而第十个绣架上……
织云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母亲。
苏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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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穿着那件织云熟悉的淡青色襦裙——是织云十二岁那年,亲手给母亲缝的生日礼物。裙子已经破旧,袖口磨出了毛边,下摆沾着暗褐色的污渍。母亲被以同样的姿势固定在绣架上,脸朝下,长散乱地铺在背脊上。
但和周围其他人不同,母亲是醒着的。
不仅醒着,她的眼睛是睁开的,正透过绣架下方的缝隙,看向织云的方向。隔着五十丈的距离,隔着玻璃门,母亲的眼神精准地捕捉到了她。
没有惊讶,没有激动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。
母亲的嘴唇无声地开合。
织云读懂了:
“别过来。”
但织云已经动了。
她推开门。
门没有锁,一推就开。消毒水和血腥味扑面而来,浓烈得让人窒息。车间的温度很低,冷气从天花板的风口吹下来,但织云的手心全是汗。
她没有跑——跑会立刻引起注意。她低着头,模仿那些工作人员的姿态,沿着车间边缘的通道快步向前走。脖颈上的苏绣项圈在烫,缠枝莲纹像活了一样微微蠕动,但她无视了。
五十丈。
四十丈。
三十丈。
她离母亲那条隔离流水线越来越近。玻璃墙是透明的,她能看见里面的细节——母亲的绣架下方,连接的收集罐比其他人大一倍,里面的淡金色液体已经装了七分满,泛着比周围更亮的光泽。
针头刺入的位置,皮肤周围已经红肿溃烂,有黄白色的脓液渗出来,混在淡金色的灵液里,形成诡异的浑浊。
母亲在摇头。
很轻微,但坚决。
别过来。
织云的脚步没有停。
二十丈。
十丈。
她已经能看清母亲的脸了——瘦得脱形,颧骨高高凸起,眼窝深陷,嘴唇干裂出血口。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,依然是她记忆里母亲的眼睛,里面盛着绣花针尖般的锐利,和春日湖水般的温柔。
五丈。
织云来到了玻璃墙的入口。
这里有一道气密门,门旁站着两个机械保安。不是人类,是纯粹的机械造物,外壳是暗银色的合金,关节处裸露着精密的齿轮和管线。它们的头部是简单的半球形,正中嵌着一只红色的光学镜头,此刻正扫描着车间内的情况。
织云停下脚步。
怎么办?
硬闯?她现在没有灵力,连最基本的绣阵都催动不了。引开?用什么引?
她的目光落在旁边一条流水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