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,酒过三巡。
都吃得差不多了,桌上菜下去一半。
“咚咚咚!”
常莹说:“这是谁呀?大过年的敲门。”
英子说:“肯定是我的三个朋友。”
她去开门。
门一开,张军、王强、周也站在门口。每个人都骑个自行车,车篮里装着烟花,还有炮。
王强说:“我们先拜年,拜好年之后我们再去放炮。”
周也问:“你是想拜年还是想讨压岁钱啊?”
王强嘿嘿一笑:“那当然是……都要啦!”
三个人一股脑进来了。
“梅姨,常叔,过年好,我们来领红包啦!”
红梅笑了:“来了来了,红包早准备好了。”
常松站起来去拿红包。
这时,卧室里小年哭了。
红梅想起身去哄。
常莹说:“你起来不方便。我去。”
她进了卧室。
小年在摇篮里哭,小手小脚乱蹬。
常莹抱起他,轻轻拍。
“哦哦哦,不哭啦,我的宝贝,不哭啦,姑姑来啦。”
她抱着孩子,在屋里走。小年在她怀里渐渐止了哭,黑亮的眼睛望着这个陌生的姑姑。
常莹看着这孩子纯净的黑眼睛,心里那点坚硬的怨气,不知怎的,竟被这毫无杂质的目光冲开了一丝缝隙,软了一下。手无意碰到包被,感觉到里面有个硬东西。
她掀开包被一角。
里面有一个红布包,刺绣的,红缎子面,绣着金色的“福”字。针脚细密,一看就是手工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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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认得这手工。
是她妈做的。
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。
怀里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,出小猫般的哼唧,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温热。这股暖意隔着襁褓传过来,却让常莹如遭雷击——原来人心可以这样,一边搂着滚烫的新生命,一边沉进冰窖里。
我妈……我亲妈……
天天跟我哭穷,说手紧,说三个外孙是填不满的窟窿。我月月省吃俭用还要给她生活费,她接过去时叹气,说“也就够买点油盐”。
原来,她不是没有钱。她是没有给我的钱。她所有的“有”,都得攒着,留给这个姓常的小毛孩。
这世道,原来是这样算账的。
那红包的缎面,冰凉滑腻,却像一块烧红的炭,烫穿了她的心。
这一刻,她不是母亲,不是姐姐,只是一个被亲情血脉彻底抛弃的孤儿。
原来在母爱的天平上,女儿流再多的汗,也抵不过儿媳肚皮里那个冠以父姓的“根”。她半生的辛劳与付出,在传宗接代面前,轻贱如尘土。
重男轻女是祖传的妇科病,病根在奶奶那辈,作在妈妈身上,疼痛全由女儿承担。
委屈冲垮了她的理智。她抱着孩子的胳膊在抖,不是气的,是冷的,是从骨缝里透出来的,被至亲背叛的寒意。
女人的世界,有时候就是一个连环的亏欠,母亲欠女儿,女儿又将成为母亲,继续这宿命般的债。
除夕夜的万家灯火,每一盏下面都有一本难念的经。
我们围坐一桌,吞咽下名为“团圆”的筵席,消化着各自心头的风雪。
旧年所有的爱恨痴缠,都在零点钟声里被赦免或封存。
然后,在崭新的红纸上,继续书写那逃不开也舍不掉的,人间烟火,骨肉相连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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