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一眼孙墨尘,他眼神微冷,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的药囊上。
右边那拨,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那是三个书生打扮的人。
一个头花白的老者,戴着方巾,穿着虽然有些破旧但洗得白的长衫,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卷古书。
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,背着书箱,一脸的风尘仆仆,看着像是这老头的学生。
他们占据了大殿的另一角,点着一盏防风油灯,正趴在一面残墙上,对着上面的壁画指指点点。
这两拨人,泾渭分明,互不干扰,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的紧张感。
我们这一行人的闯入,显然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。
那光头大汉“腾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手按在了刀柄上,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我们,目光贪婪地在我们的骆驼和行囊上扫了一圈。
“哟,今儿个这风蚀城倒是热闹。”
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,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,“哪条道上的朋友?也是来分一杯羹的?”
阿普杜拉上前一步,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当地方言。
大概意思是说我们是过路的旅人,进来避避风。
那光头听完,眼里的凶光稍微收敛了一些,但依旧不怀好意。
“过路的?嘿,这地方几十里没人烟,过路能过到这儿来?”
他往地上啐了一口,“老子巴图尔,这一带还没人不给面子。既然来了,那就懂点规矩,别往不该看的地方看。”
我刚想顶回去,孙墨尘却抢先一步开了口。
他拱了拱手,那副翩翩公子的做派瞬间就端了出来,脸上挂着那种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拒人千里的假笑。
“原来是巴图尔大哥,久仰。”
他信口胡诌道,“在下也就是个穷游的郎中,带个伙计出来采药。既然大哥在这儿办事,我们自然不敢打扰。就在那角落里借宿一宿,天亮就走。”
说着,他还特意把那个装着草药的破布袋子往前面晃了晃。
巴图尔盯着那个袋子看了半天,又看了看我和孙墨尘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,似乎是觉得我们也没什么油水可榨,便哼了一声,坐了回去。
“算你识相。滚远点,别碍了爷的眼。”
我们在离大殿门口不远的一个角落里安顿下来。
阿普杜拉去喂骆驼,我和孙墨尘开始生火。
“那个叫巴图尔的,身上有好几条人命。”
孙墨尘一边往火堆里添着干枯的红柳枝,一边压低声音说道,“他那把弯刀上的血槽里,积垢是暗红色的,那是陈年血迹。还有他的手,虎口全是老茧,这是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。”
我点了点头,手里掰着一块干硬的馕饼:“看出来了。那眼神,跟我们在北疆遇到的狼差不多。不过那个老头是干嘛的?带着两个雏儿跑到这土匪窝里来,不想活了?”
我看向另一边的那个老书生。
那老头似乎对那边的土匪完全视而不见,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去了。
“妙哉!妙哉!”
隐约能听到他在那儿自言自语,“这纹路,这走势……果然是古籍中记载的天星璧线索!这风蚀城,果然曾是精绝国的祭祀之地!”
他身后的那个男学生,看起来胆子挺小,时不时惊恐地往巴图尔那边瞟一眼,然后扯扯老头的袖子。
“老师……咱们还是小点声吧……那些人看着好凶……”
“怕什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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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头眼睛一瞪,胡子都翘了起来,“圣人云,朝闻道,夕死可矣!为了这学术考证,便是舍了这副皮囊又如何?咱们这次若是能找到天星璧的下落,那可是补全了西域三十六国史料的一大空白!”
“天星璧?”
我耳朵一竖,好奇地问孙墨尘,“那是什么宝贝?很值钱吗?”
孙墨尘挑了挑眉,用树枝拨弄着火苗:“一块破石头罢了。说是古时候用来祭天的玉璧,上面刻着星图。对这帮老学究来说是无价之宝,对巴图尔那种人来说,那就是块能换金子的肥肉。对你来说……”
他瞥了我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,“也就是块不能吃的烧饼。”
“去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