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令人心悸的是,从信标反馈来的、关于他们此刻“时空坐标”的模糊信息,虽然混乱且不完整,却清晰无误地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结论——
他们确实被抛到了一万年前左右的时间段,这符合“上古之战”的大框架。但是,他们抵达的时间点,比诺兹多姆预设的、巨龙之魂铸成的那个决定性瞬间,至少提前了一年!甚至可能更久!
“提前了……至少一年……”林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心一路沉到了谷底。
提前一年!这意味着什么?这意味着上古之战可能尚未全面爆,或者正处于最早期、最混乱的酝酿与冲突阶段。
永恒之井的爆炸、守护巨龙的介入、耐萨里奥的背叛……这些关键事件可能都还未生,或正在生的路上。他们的目标——纯净的巨龙之魂——甚至可能还未开始铸造!
而更致命的是,他们的队友失散了!在这片完全陌生、危机四伏、时间线也处于剧变前夜的远古世界,失去强大的战力和可靠的同伴,无疑让本就九死一生的任务,变得更加希望渺茫。
就在林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与幽汐迅交换眼神,试图根据周围植被、气候等细微线索判断大致方位,并思考如何在这片原始丛林中生存下来、同时寻找失散同伴的踪迹时——
远处,茂密丛林的深处,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异样的声响,穿透了自然的背景噪音,清晰地钻入了他们高度戒备的耳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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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并非是纯粹的野兽搏斗或自然现象。
那是……金属碰撞的铿锵声!能量爆裂的闷响与刺耳尖啸!以及,夹杂在其中的、短促而尖锐的、显然是智慧生物出的呼喝与惨叫!
更让林云和幽汐瞬间绷紧神经的是,在那片混乱的声响中,清晰地混杂着一股他们不久前才在龙眠神殿战场上深刻领教过的、令人作呕的、充满了硫磺、腐朽与纯粹恶意的能量气息——
恶魔的气息!
而且,从能量波动的特质判断,并非是燃烧军团那些常见的、相对“规范化”的恶魔兵种(如地狱火、恐惧魔王等),而是更接近……萨特!
那些由暗夜精灵(或相关种族)受邪恶力量引诱而堕落、扭曲成的、早期形态的、更加狡诈和善于丛林作战的恶魔生物!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疑与震动。
恶魔?!在这个时间点?这个明显处于上古卡利姆多原始丛林的环境中?
难道上古之战……已经开始了?而且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如此偏远的丛林地带?还是说,这只是燃烧军团大规模入侵前,小股恶魔的先遣渗透或实验?
无论如何,这绝非好兆头。恶魔的出现,意味着混乱、毁灭与无尽的危险。
然而,那片激烈的打斗声并未停歇,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,并且伴随着明显的、法术能量快消耗时特有的嗡鸣衰减声,以及人类或精灵(林云初步判断)出的、越来越急促和绝望的呼喊。
林云的眉头紧紧皱起。理智告诉他,此刻应该立刻远离这不明所以的冲突,隐匿起来,优先确保自身安全,寻找失散同伴,并设法定位他们真正需要前往的时间节点。
介入未知的历史事件,尤其是涉及恶魔的战斗,风险极高,可能引无法预料的蝴蝶效应。
但……那战斗声中的绝望呼救,以及恶魔那令人憎恶的气息,如同芒刺在背,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。
经历过格瑞姆巴托、暮光堡垒与龙眠神殿的血战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恶魔带来的只有毁灭与痛苦。
而且,在这个完全陌生、队友失散、任务受挫的绝境中,任何一点额外的信息、任何可能遇到的“本地”势力,或许都是了解当前情况、寻找出路的关键。
幽汐也望向父亲,翠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德鲁伊的天性让她对生命遭受威胁(尤其是被恶魔这样的存在威胁)感到本能的抗拒与保护欲,但她同样明白父亲在权衡什么。
短暂的、几乎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沉默后,林云做出了决断。他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,微微偏了偏头,眼神示意幽汐跟上,同时压低了声音,言简意赅:
“靠近,观察,见机行事。保持隐匿,非必要……不出手。”
幽汐会意,轻轻点头,随即,她身上那层淡淡的自然光晕变得更加内敛、柔和,仿佛与周围蓬勃的植物生命气息融为一体。
林云也强行收敛起自身因灵魂创伤而不太稳定的暗影与邪能波动,只保留最基础的感知与戒备。
两人如同丛林中最灵巧的猎食者(或者说,最谨慎的猎物),借助粗壮的树干、垂落的藤蔓与茂密的灌木丛作为掩护,悄无声息地、极其小心地朝着那片爆冲突的区域潜行而去。
穿过一片异常茂密、几乎需要用手拨开的、长满了倒刺的荆棘灌木丛,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,同时也让潜行到边缘、隐藏在一棵巨大蕨类植物后面的林云和幽汐,瞬间屏住了呼吸,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!
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,显然是被激烈的战斗硬生生“开辟”出来的。
十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被拦腰斩断或连根拔起,断裂处呈现出焦黑或被腐蚀的痕迹。
地面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、爆炸形成的坑洞,以及大片大片被邪恶能量灼烧过的、失去所有生机的黑色焦土。
空地上,一场惨烈而力量悬殊的战斗正在进行。
处于劣势、被围攻的一方,是五六名穿着样式古老而华美、以紫色与银色为主色调长袍的施法者。
他们的尖耳朵和优雅的身形,清晰地表明了其精灵身份。但他们的装束与法术风格,与林云所熟悉的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或辛多雷血精灵截然不同,更加古朴,带着一种早已失落的上古韵味。
他们似乎是某个精灵法师小队,此刻正背靠着一棵半倒的巨树,拼死抵抗。
而围攻他们的,正是林云感知到的那种生物——大约二十多头皮肤暗红、覆盖着粗糙短毛、头生弯曲山羊角、下半身如同山羊蹄、眼中燃烧着幽绿色邪火的萨特!
这些狡诈的恶魔利用丛林的掩护,从四面八方起攻击,用利爪、角顶、以及它们天生携带的混乱魔法,不断冲击着精灵法师们摇摇欲坠的防线。
精灵法师们显然已经激战良久,魔力消耗巨大。他们撑起的联合魔法护盾上布满了裂痕,明灭不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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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年轻些的精灵法师在试图吟唱一个强力法术时,被侧面袭来的萨特利爪擦过,惨叫着倒飞出去,肩膀上鲜血淋漓,失去了施法能力。
剩下的几人脸色苍白,眼中充满了绝望,只能依靠最基本的奥术飞弹和寒冰箭进行徒劳的还击,显然支撑不了多久。
然而,让林云和幽汐心脏几乎停跳的,并非这场精灵与萨特的战斗本身,而是在那岌岌可危的精灵法师阵营中,
他们赫然看到了两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万年前时间点、且以如此年轻姿态出现的、“熟悉”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身影!
其一,是一位身穿略显陈旧、却浆洗得十分干净、镶着暗红色滚边法袍的人类青年男子。
他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岁出头,一头略显凌乱的火红色短下,是一张带着成年男性所特有的气质、此刻却因紧张和魔力透支而布满汗水的脸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