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想到宋明堂伤了的腿,下意识的唤出声,“堂儿……”
她声音很大,却被巷口突然传来的鞭炮声和唢呐声盖住了。
“来了,来了,状元来了!”
众人都看向巷口。
前三甲以宋世隐为,他一身绯红罗袍,头戴幞头展角,帽插金花,腰系玉带,在仪仗队的簇拥下,朝永宁侯府走来。
“宋二公子,这模样真是俊朗!”
“这身状元袍穿在宋二公子身上,太合适了,好像他注定就是状元郎!”
邻居们的夸赞不绝于耳。
前不久,坊间传闻永宁侯府大少爷宋明堂奸污薛府婢女,惹怒了圣上,圣上斥他品行不端,废黜了他的世子封号。
永宁侯府也因此失了颜面。
可如今宋世隐被圣上钦点为状元,这荣耀,完全将永宁侯府的面子挣了回来。
许多京城世家听闻消息,都派人前来恭贺。
那些恭贺声,传入囚车中宋明堂的耳里,心里早已天翻地覆。
宋世隐……状元……
他一个永宁侯府庶出二房的儿子,出身低贱,怎么配做状元?
他觉得自己听错了。
可那些恭贺声里,每一句都有“宋世隐”三个字,这三个字如利刃割扯着他的心,心中不甘又嫉妒。
宋世隐成了状元,而他……
腿上传来早已习惯了的疼痛,宋明堂心里的不甘越强烈,血红的眼也几欲疯魔。
不该是这样的!
这些人不该如此赞誉宋世隐,不过是一个状元,改变不了他低贱的血脉。
而他宋明堂是侯府嫡子,永远都是!
宋明堂想喝止那些恭贺,可嘴里塞了布条,只能出呜呜呜的声音,又被唢呐声与鞭炮声压下。
仪仗队和囚车擦身而过,到了侯府门口停下。
宋世隐下马。
在众人簇拥下,一一敬拜长辈。
宋老侯爷站在最前面,满面荣光。
“祖父。”宋世隐先朝他一拜。
宋老侯爷立即扶他,不吝肯定,“世隐,你不错,没有辜负祖父这么多年的教导,你很为祖父争光!”
他昂挺胸,俨然忘了他曾在江晟和宋世隐之间摇摆。
又仿佛他真的对宋世隐悉心教导。
他借这话告诉旁人,宋世隐能如此有出息,他功不可没。
宋清宁心中冷笑。
宋世隐也早习惯祖父的虚伪。
不屑理会,也懒得应和。
目光转向一旁,看到父亲母亲与妹妹,宋世隐心情激动。
特意整理了衣裳,重重一拜,“父亲,母亲,宁儿!”
陆氏身旁是柳氏,永宁侯身旁是宋长生。
他这一拜,在外人看来拜的是柳氏和宋长生,可永宁侯,陆氏,以及清宁和他却知,他拜的是他们。
他口中的父亲与母亲,也是唤的他们。
陆氏激动的悄悄抹泪。
一旁的柳氏,却连笑容也维持不住。
柳氏依旧直直的看着已经行至巷口的囚车。
越觉得,囚车上那人是堂儿。
眼看囚车越来越远,柳氏想要追上去,可她刚走出一步,宋清宁唤住她,“母亲,你去哪儿?”
柳氏脚步微顿。
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在她身上。
一旁邻居笑着道,“柳二夫人一定是太激动了,儿子中了状元,可不应该激动吗?”
“柳二夫人,这是要好好看看中状元的儿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