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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3章 花冢魇绣娘咒(第2页)

金线凤凰突然出一声尖啸,绷上的金线疯狂游走,瞬间织出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众人罩在中央。网眼处渗出暗红色的汁液,滴在地上,竟长出密密麻麻的小绣针,针尖朝上,闪烁着寒光。

“她要把我们的记忆也绣进布中!”小远举着布老虎残骸去挡,残骸上的白花突然绽放,花瓣化作青芒,撞在金网上,网眼顿时裂开细纹。

达初的狐火顺着裂缝钻进去,却被金线缠住,火焰竟渐渐变成金色——那些金线能吞噬灵力!“用阿秀的印记!”他突然喊道,“那是绣坊主留下的‘认主印’,她认定阿秀能继承血线!”

阿秀望着手腕上烫的花形印记,咬着牙将手按向绣绷。红印与凤凰的血瞳相触的刹那,金线突然温顺下来,像水流般绕着她的指尖游走。镜心残片在此时突然拼合完整,镜中映出最后一幕:绣坊主临终前,将所有血线秘方绣在了自己的皮肤上,化作了凤凰图腾。

“原来她把秘方藏在了自己的魂里。”阿秀的指尖被金线划破,血珠滴在绣绷上,金线立刻吸了血,化作道金光钻进她的红印里。绣绷上的凤凰渐渐褪色,最后化作缕青烟,在月光中消散前,隐约传来句叹息:“记得……别让血线冷了……”

次日清晨,阿秀手腕上的红印变成了朵盛开的金线花,摸上去温润如玉。石屋废墟旁,昨夜长出的小绣针都已化作嫩芽,嫩芽上顶着的露珠,在阳光下闪着丝线般的光泽。

“她终究是把最珍贵的东西留下了。”毛小方望着那些嫩芽,桃木剑轻颤,“执念再深,底色也是守护。”

达初摘下片带露的叶子,叶子上竟浮现出细密的针脚纹路:“这谷里的土,怕是都成了‘忆土’,能长出带记忆的东西。”

小远抱着修复了些的布老虎,突然指着远处的花海:“你们看!”只见那些绣魂花的花瓣上,竟渐渐显出模糊的图案——有的是绣娘刺绣的侧影,有的是孩童追蝴蝶的模样,还有的是绣坊主年轻时笑着教人的样子。

风拂过花海,花瓣摩擦的声音不再像针扎,而是像低低的歌谣。众人知道,这里的故事并未结束,那些被记住的手艺与温情,会随着这些花、这些土,在时光里慢慢沉淀,长出新的希望。

谷中“忆土”生出的嫩芽不过三日便长到半人高,叶片脉络竟如绣线般分明,叶尖垂着晶莹的露珠,折射出诡异的画面——有绣娘断指的血滴落在绣绷上,有绣坊主对着空荡的绣坊垂泪,还有无数双模糊的手,在黑暗中穿针引线,线尾缠着森森白骨。

“这叶子不对劲。”达初的狐火在指尖缩成一团,火光照在叶片上,那些脉络突然活了过来,像细小的虫豸在叶肉里蠕动,“是‘骨线’!用死人指骨磨成粉混着绣线种下的,能勾人最痛的记忆当养料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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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秀抚摸着手腕上的金线花印记,印记突然烫,叶片上的画面瞬间清晰——她看见自己幼时的镜心碎片被恶人夺走,母亲为护她而被骨线缠断喉咙,鲜血染红了满地绣品。“啊!”她痛呼出声,指尖竟渗出鲜血,滴在叶片上,叶片立刻贪婪地蜷缩,将血珠吸得一干二净。

“阿秀!”毛小方急忙用桃木剑挑开她的手,剑刃与叶片接触的刹那,无数骨线从叶梗窜出,像毒蛇般缠向剑穗,铜钱碰撞声变得凄厉,像是在哭嚎,“这忆土把你的痛记下来了!它在啃食你的魂魄!”

小远怀里的布老虎突然炸开青光,青光在地上拼出个“井”字,指向谷地中央的枯井。井栏上缠满了黑的绣线,线尾垂进井里,隐约能看见井水中漂浮着无数指骨,指骨间缠着张残破的人皮,皮上用骨线绣着个“葬”字。

“是绣坊主的‘葬魂井’!”达初的狐火化作火链,缠住井栏上的绣线,火链燃烧的“滋滋”声中,竟传来女子的啜泣,“她把所有不愿记起的痛苦,都封在了井里,现在被忆土的骨线勾出来了!”

话音未落,枯井突然“咕嘟”冒泡,井水混着黑血涌了上来,无数根骨线从井中窜出,像长般缠向众人的脚踝。小远被骨线缠住,顿时看见胡商魂散时的惨状,父亲的手穿过自己身体时的透明与无力,吓得浑身僵硬,布老虎的青光也随之黯淡。

“小远!别被它勾住!”毛小方挥剑斩断缠向他的骨线,断口处喷出的黑血落在地上,竟长出丛丛带刺的藤蔓,藤蔓上结着些小小的绣绷,绷上绣着众人最恐惧的画面——达初被狐火反噬的焦尸,毛小方看着桃木剑断裂的绝望,阿秀母亲倒在血泊中的脸。

“这是‘噬忆藤’!”阿秀忍着印记的灼痛,镜心残片的微光映出藤蔓的根部,竟扎在一具巨大的骨架里,骨架的胸腔插着根青铜绣针,针尾缠着块人皮,正是绣坊主的,“绣坊主把自己的骨架当养料,让忆土长出这东西,是想让所有人都记住她的痛!”

骨架突然坐起,骨爪猛地拍向井栏,井水瞬间暴涨,无数张人皮从水中浮起,每张皮上都绣着个扭曲的人脸,正是那些被骨线缠死的绣娘。她们的嘴一张一合,出无声的呐喊,骨线从她们七窍钻出,织成张巨大的网,罩向谷地。

“快毁了青铜绣针!”毛小方的桃木剑凝聚金光,却被噬忆藤缠住剑身,藤蔓上的绣绷突然炸开,里面飞出无数断指,指骨上的指甲刮擦着剑身,出刺耳的声响,“它在吸剑的灵力!”

达初的狐火燃成火柱,撞向骨架的胸腔,火柱穿过骨缝的瞬间,青铜绣针突然射出道红光,红光里浮出绣坊主的魂影,她披头散,手里攥着根染血的骨线,线尾系着个小小的婴孩骨架——是她当年夭折的孩子,也是她最痛的记忆。

“谁也别想忘!”绣坊主的魂影尖啸着,将婴孩骨架掷向阿秀,“你母亲的痛,我的痛,都该被记住!”

阿秀看着飞来的婴孩骨架,突然不再躲闪,手腕上的金线花印记爆出刺眼的光。金光与骨架相触的刹那,骨架竟化作漫天金粉,骨线上的痛苦画面渐渐消散,露出底下洁白的绣底,上面绣着个微笑的女子,正温柔地教孩童穿针。

“我记得。”阿秀轻声说,“我记得母亲的温柔,也记得你的无奈。但痛不该被用来伤人,该被用来珍惜啊。”

绣坊主的魂影愣住了,骨线突然从她体内钻出,织成件洁白的绣衣,衣上绣满了盛开的绣魂花。她抚摸着绣衣,泪落如雨,魂影渐渐透明,与金粉一起融入忆土之中。

枯井的井水退去,露出井底的青铜绣针,针尾的人皮上,“葬”字已被金线改写成“念”。噬忆藤纷纷枯萎,叶片上的骨线化作普通的脉络,折射出的画面也变得温暖——绣娘欢笑刺绣,绣坊主抱着婴孩,阳光洒满整个绣坊。

离开谷地时,忆土上的嫩芽已开出白色的花,花瓣上绣着淡淡的笑脸。阿秀的金线花印记化作颗小小的种子,落在土里,长出株新的绣魂花。

毛小方回头望了眼那口枯井,桃木剑在鞘中轻颤,剑穗铜钱的碰撞声轻快如歌谣。他知道,最深的痛苦里,往往藏着最浓的温柔,当记忆不再被仇恨裹挟,那些痛,便成了滋养善良的养分。

谷风吹过花海,带着清甜的香气,那些曾经的怨毒与执念,都已化作忆土中的一线金线,在时光里静静流淌,绣出最温柔的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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