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渐亮了起来,胤禛救驾还没传来消息,二十里外之事,若不是怕扰乱胤禛的布置,她早就让人去查勘了。
或许是心神不宁的缘故,仪欣指尖扎了两个小孔,渗出血来,心脏也随着突突跳。
“晴云,把苏培盛唤来。”仪欣觉得她不能等下去了。
等着苏培盛的功夫,仪欣更衣梳妆。
早霞不出门,东边是墨蓝色的天际,橘红的朝阳即将冉冉升起。
踩着花盆底走到书房,苏培盛跟在仪欣身后。
“王爷走了多久了?”仪欣冷声问。
“约莫两个半时辰了。”苏培盛有些担忧。
仪欣顿住脚步,回头看一眼面露忧色的苏培盛,试探问:“王爷走时交代过你什么吗?”
苏培盛当即说:“只让奴才照顾好福晋,不必挂怀。”
不必挂怀?
仪欣急冲冲走得很快,步伐将墨绿色的旗装扫起来。
别庄随处可见的杏花和桃花已经落了,好似铺地的白雪。
夏刈策马狂奔至别院,翻身下马里跑,撞上墨绿色的身影,扑通一下跪下去,说:
“福晋,王爷为万岁爷挡箭受了重伤,已随万岁爷回到畅春园了。”
仪欣脑袋懵,脚下一个踉跄,眼前就看不清东西了。
晴云焦急扶住她,“福晋,您还好吗?”
稍缓和几息,大颗眼泪滑落脸庞,仪欣死死盯着夏刈的脸,冷静说:“随本福晋来书房。”
“宋太医呢?”
夏刈躲开福晋的视线,禀告说:“昨夜王爷担心万岁爷受伤,救驾时带着宋太医。”
“此次多亏宋太医救治得时,王爷遭刺客暗算,幸而…有惊无险。”
仪欣扶着晴云的手,淡定往书房走,鼻息间溢出来的丝缕重重的呼吸,让人辨别不出她的情绪。
进到书房,夏刈沉默跟在仪欣身后。
仪欣停住脚步,转身抽了夏刈一个耳光,啪得一声,好像茶盏摔碎的声音,面若寒霜,不怒自威。
完全脑袋一片空白,夏刈先跪了下去,“请福晋恕罪。”
“混账东西,这一巴掌是打你瞒我,在本福晋面前装模作样。”
仪欣心里不痛快,甩了甩手腕,身子不避不让,一巴掌又甩在夏刈脸上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夏刈缓缓抬头,唇角溢出一丝血迹,脸颊肿得带着血丝。
“告诉我,王爷受伤,究竟是谁在放冷箭?嗯?”
夏刈迟疑。
他所说的,都是王爷交代的事情;可王爷也交代过,见福晋如他亲临。
王爷,福晋看出来了,奴才也没办法了,您自求多福吧。
夏刈咬着后槽牙低头认命般说:“是王爷。”
“为免朝堂动荡,王爷昨夜不能弑君。”夏刈喘了口气,声音很低很低,“王爷说,一切自有分寸,福晋不要挂怀。”
仪欣气笑了。
昨夜胤禛没有带她一起沐浴,而是单独沐浴而后救驾,让她笃定是胤禛要有安排,只要他平安就好。
她以为,他会将旁人玩弄股掌之间,只不过是去收拾残局。
谁知,他以命相博,三番五次以身入局,惹个遍体鳞伤的下场。
这跟胤禩那个蠢货跳到湍急的洪水里有什么区别?!
仪欣温柔反问:“是王爷让你瞒着本福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