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小世子这样被爱情和女人冲昏了头脑的痴情种,才会什么消息都信。
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下属,摊上了坠入爱河的小主子和过于溺爱小主子的主子,才会需要为一个小乞丐的话跑这一趟。
直到见封鸣之敲门许久仍不得回应,转而疯了般地拍门,侍卫们才意识到恐怕真出了事。
世子妃披头散发、满身是血地跑出来,更说明了今晚发生的并非小事。
尽管有了些心理准备,却也没想到竟能涉及到钦犯。
眼见面前那黑衣男子面容清俊、气质朗朗,却在听到“钦犯”二字时,整个人紧绷起来,浑身上下肉眼可见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。
侍卫们也霎时紧张起来,当头几个飞速并步上前,把世子护在身后。
早早立在封鸣之身后的风潇位置得天独厚,前后左右被人群包围,不由地安心许多。
于是更放心大胆地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,高声喊道:“抓钦犯!快将他拿下——”
秦时打从她嘴里说出“钦犯”二字开始,面上轻松的神色便收了起来。
比警惕先一步到达脑海中的情绪,是被背叛的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。
他虽是钦犯,当时却在逃亡途中救下了她,还一路保护她到了流云宗。将他引荐入宗固然是她的功劳,可若是没有他的护送,她一个弱女子到得了流云宗吗?
早在她放火的那个村子,就该被绳之以法了!
一直以来,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那把火,她亦闭口不提官府对他的捉拿。
秦时一向觉得,这是两人未曾言明的默契。
他们都有不可为外人道的危险往事,也心照不宣地替彼此隐瞒,秘密只有彼此知道,形成一座相互依偎的孤岛。
她却这样轻易说了出来。
还是在打算污蔑他替她顶罪的时候。
来不及质问她的背叛,眼下的处境更叫人头疼。秦时大致扫视一圈,封鸣之背后密密麻麻,带来的侍卫约有二三十个。
观其摆出的架势,恐怕都有武艺在身。
单独任何一个拿出来,自然都难以与他相较,然而二三十个练家子,又是在这形成围困局面的院子之内,逃脱并非易事。
眼下必须得想个法子,先从此处逃脱,而后速速离京,躲回云雾山上。
他只好尽力收起狰狞的神情,迫使自己的语气平稳:“风潇,你开什么玩笑?”
“分明是这两人意图药。奸于你,你奋起反抗才失手杀了他们,我也是刚刚赶到,才看见这幅场景,哪有什么钦犯不钦犯的?”
“你也是被逼到绝境才杀了人,”他极力藏起话语间的咬牙切齿,循循善诱道,“官府想来也会理解的,不必非要推脱到我身上。”
“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,”风潇却丝毫没有要改口风的意思,“是真是假,你去官府走一趟不就知道了?与那通缉文书上的脸对一对,你抵赖不得的!”
她心有余悸似地絮絮道:“许折枝很早之前便听余止说过,有个逃脱了的钦犯姓秦,因此今日听我说起他叫秦时,又说当日他将我掳走时确实有官差追他,便起了疑心。”
“正当我们对上了消息,几乎能确定他就是那个逃脱的钦犯秦时之时,他却破窗而入,不知已在外头听了多久!”
风潇煞有介事,秦时目瞪口呆。
“他有武艺在身,我们三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他,眼见得就要被他灭口,季流年与许折枝冲过来替我挡了两剑,才叫我有机会撑到了你来”
季流年与许折枝的伤口确实在背上,是挡剑的姿势。
风潇的一番说辞逻辑自洽圆融,尽管秦时亦有相抗的说法,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真如风潇所说一般“去官府走一趟”。
他一咬牙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暴起,试图从墙上翻出去逃走。
然而各侍卫的警惕早已拉到了最高,甚至还有几个方才打算翻进来的,此时正停在墙头上。
仅仅拉住他一瞬,便足以拖到其他人迅速赶来,齐齐将秦时围住。
秦时终究是秦时,在围困下仍持剑重伤几人,然而终究双拳难敌四十手,逐渐败下阵来。
终于被双臂反剪,死死缚住,三人合力压制,叫他动弹不得,这才放下心来。
“你去,”封鸣之在外围随手指了个侍卫,“速去报与官府,便说擒住了钦犯,令他们立刻带足人手前来捉拿。”
那人得令应声,飞身离去,他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。
“你们在外头好好守着他,休要叫他逃脱,”吩咐完这些侍卫,又转头温声朝风潇道,“我去里头看一眼,你先去旁边的屋子休息,好不好?”
“我同你一道。”风潇心中一紧。
里头的场景还是最开始的模样,酒坛子摆在桌面上,酒里下了药,两具尸体交叠着摆在地上,旁边怕是还掉落着那根带血的银簪
她必须赶在来人之前,去把这些痕迹整理干净!
“方才场面血腥,定是将你吓着了,你就别再回去了,否则今晚更睡不着。”封鸣之却一反常态地坚持。
“我自己进去就是了。”他定定注视着风潇。
方才还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,如今众目睽睽之下,还非要回到凶案现场,显然更说不过去。
风潇一咬牙,只得不再坚持。
官府纵使要查,也是先查清秦时的身份,自己这里的两条人命或许可以往后放放,一切还来得及。
再不济,她一口咬死事实如此,单凭那几样能强行解释的东西,也不足以使秦时翻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