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折枝努力克制住自己,不要回想起面颊和手背的触感,然而防住了这边,便防不住那边。
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风潇唇上,嘴唇上恍惚回忆起昨日的柔软。
许折枝骤然惊醒,猛地甩头,像是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甩出去。
“我没空,”他努力抑制,使声音尽量平稳,“况且上次就说过了,我看不太懂,你找旁人看吧。”
“是吗?”风潇笑道,“本还打算同你谈谈昨日之事,照你这样说,也要同别人讲讲?还是说许掌柜不愿和我一起去个没人的地方,打算在这里说?”
不等许折枝回话,她便自顾自往下道:“昨日对峙时,我拉着你——”
许折枝急忙去捂她的嘴:“不要!”
“你小声些,我们去其他地方说。”他终于咬牙妥协。
风潇的嘴被他捂上了,只有上半张脸在外面,冲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,而后露出一个称心如意的笑。
许折枝又想去捂住她的眼睛。
捂住风潇的嘴是没有用的,她的眼睛分明也会说话。
风潇却已轻轻退后半步,留他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中。
“许掌柜,请吧。”她翻过手掌,对着楼梯指道。
楼上有个专属于风潇的小房间,布置很简陋,唯有一桌一椅,和一座靠墙的巨大书架,上面摆满了文书账册。
白日里酒楼有人、风潇又要看看账簿时,便常在这里头。
从酒楼开张第一日起,她便言明此处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,一旦被发现进去,便直接罚没所有工钱,卷铺盖走人。
风掌柜对其他事都挺宽容,唯独此事严苛,是以酒楼上下都知道,这是专属于大掌柜的禁地,不容旁人涉足。
即使是二掌柜许折枝,也从不被允许踏入。
因此风潇拉着他进去时,许折枝不免犹豫片刻。
“要在这里吗?”他问。
“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?”风潇反问道。
“我以为会直接找个包厢进去”许折枝讷讷道。
之前无论余止余越,还是封世子、四皇子来,风潇都是在包厢同他们谈话,他便以为这次也在包厢。
没想到竟来了这里。
风潇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:“我还未曾带旁人来过,你是第一个。”
许折枝一愣。
风潇没多给他时间反应,打开门拉了他进去,又反手把门锁上了。
她对着他晃了晃钥匙:“这里如今只剩我们两个人了。”
明明有武艺在身,深知风潇力气远不如自己,不能对他做出什么,许折枝还是没来由地心中一紧。
他有些不安:“你快些说,我一会儿还有其他事。”
风潇把他按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,自己则轻巧一跃,坐在了桌面上。
于是便比他高了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:“许折枝,昨日我说下一个轮到你、然后吻你的时候,你是怎么想的?”
许折枝瞪大了眼睛,没料到她就这样大剌剌地问了出来,当真不知羞耻。
总觉得哪里不对。不该是他质问她吗?怎么她反倒问起他的感想来了?
“我、我觉得你疯了,”他迟疑道,“我是余大人的属下,你是余大人的女人,你对我有不轨之念,太对不起他”
说出口又觉得不对,好像此时已不能称她为余大人的女人。封王世子说她是未婚妻子,难道要当真吗?四皇子也说要纳她入府,岂能善罢甘休?
思忖间,风潇已皱眉道:“你怎么还当真了?”
许折枝没反应过来,有些茫然地看着她。
“昨日那样紧急又混乱的局面,我不过是为了叫四皇子打消对我的心思,才把能想到的都扯上了,你怎么还信以为真了?”
“我能真对你有什么旁的想法吗?你想什么呢?”
许折枝这下终于听懂了,顿时瞠目结舌。
假的?那些言之凿凿的话都是假的?印在他嘴唇上的吻也是假的吗?这些天似有若无的刻意接触也是假的吗?
那他昨夜的辗转反侧算什么?今早见了她的心虚算什么?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绮思又算什么?
许折枝气不打一处来,恼羞成怒道:“你玩我吗?”
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,这样随意逗弄?说得信誓旦旦像真的一般,到头来告诉我是假的?”
“你还、你还亲了我!你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!只是为了给别人看,何苦要做到这个地步?”
“为什么昨日不告诉我?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告诉我,让我自己回去胡思乱想?玩弄我很有意思吗?”
风潇满意地看着他,笑而不语。
许折枝一通质问后,终于意识到,风潇已许久没有开过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