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樽阁固然又大又堂皇富丽,赚的银子固然一天比一天多,日子固然过得轻松自在,可她竟然还不满足。
她竟然仍觉得不自在、不幸福。
“我说,我的心意变了!就如你的心意会变一般,我的心意也会变!”
风潇啊风潇,你憋不住话的老毛病还是没改。她听到心里一道声音说。
不改就不改吧,大不了就是一个死。兴许死了之后,就能离开这个荒唐的世界。
她听到另一道声音说。
风潇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曾经或许同你情投意合,不代表之后也一直喜欢你。在你之后我玩了不止一个男人,就如你在我之前和之后流连于不止一个女人一般,听得懂吗?”
尹策如闻晴天霹雳,愕然失色,连手上的力道都无意识地轻了几分。
风潇却还没完,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手掌,又转过半边身子,指向许折枝:“他的主子,我已经玩过了;他主子的弟弟,我也玩过了;现在他主子死了,把他送给了我,我下一个看上的就是他!”
说罢两步向前,在许折枝明显还未反应过来的惊愕神色里,一把攥住他胸前的衣襟,用力向下一扯,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,与她对视,相距不过一寸。
而后按住他的后脑勺,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按。
她毫无预兆地用自己的唇,覆在他唇上。
仅仅停留一瞬,没有缠绵悱恻,只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,力道很重,叫他唇齿微麻。
许折枝的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脸颊,能看到她近在咫尺、死死盯着他的眼睛。
他想过会与人唇齿相依,但不该是在这个场合,不该是和这个人,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。
他以为会在烛火昏黄的洞房花烛夜,他会吻上一个眼神迷离、含羞带怯的新娘。
可此时此刻,他看见她的眼神里既无迷蒙,亦无羞赧,甚至说不上有几分情绪。
他只找到了愤怒,占有的冲动,和一点势在必得。
他呆愣地看见她嘴唇微动,好像在说些什么。
而后终于辨认出来,这句话是对着自己的。
她说:“正好也通知你一下,省得一天天净问些傻问题。下一个就是你了,知道了吗?”
许折枝还未反应过来,尹策已不管不顾地冲上来。
他面目狰狞,青筋暴起。
许折枝下意识伸手去拦。两人都是习过武的,一时竟僵持在原地。
“滚开!”尹策冲许折枝怒喝。
而后恶狠狠地盯紧风潇,厉声道:“你以为就凭他就能拦得住我吗?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我吗?”
“你当他是什么东西?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?老子愿意好言好语哄着你,不是因为你有多高贵!”
“你不是也知道她们吗?你以为你和她们能有什么不一样吗?比你貌美的、比你出身尊贵的、比你能给我更多助力的,比比皆是!”
“老子喜欢你的时候愿意哄着你,不喜欢你的时候扔掉你就像个破草鞋!破草鞋明白吗?谁给你的脸面、谁给你的胆子,在我面前装清高?”
“你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别人也好,诚心要气我也罢,我管你怎么想的!你今日能做出这种事,就是个□□,□□!”
“我会向父皇请旨,把你纳入府中,然后永远囚在同一个院子里,叫你哪里也去不得、什么男人也见不到!”
“你只能见到我,只会见到我!你是我的,浑身上下的一切都是我的,也只能是我的!”
“你还会亲眼看着我流连于一个又一个其他女人,你会后悔地哭求我回来宠幸你,你会后悔的——”
“刷——”
包厢的门被人从外头猛地打开,尹策恼怒回头,要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此时进来打扰。
便见外头立着个衣着精致的公子哥儿,一看便也是富贵人家,却气喘吁吁、满面通红,衣衫与头发都已乱得不成样子。
他还未来得及喘匀这口气,便急声喊道:“四皇子息怒!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——”
第70章
此言一出,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,上一秒乱糟糟的场面,竟诡异地安静了一瞬。
寻情人寻了几个月,结果情人已是旁人未过门的妻子。尹策疑心这一切都是场梦,要么便是有人给他做的局,否则怎会如此荒唐?
为主子守遗孀守得鞠躬尽瘁,给遗孀守出了至少三个男人,其中还包括自己。许折枝只觉眼前天旋地转,一时头晕目眩,几欲昏倒。
即使亲手缔造眼前局面的风潇,也被突然闯入并开始胡言乱语的封鸣之惊住了。
不是让他自己反思吗?不是让他想不明白就别来见她吗?
怎么想着想着,把她想成未婚妻了?
风潇想把在场所有人的天灵盖掀开,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。
先一步开口的是尹策。
“你是哪家的公子?”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封鸣之,因摸不清他的底细,语气稍稍平缓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