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,叫住了风潇,却在开口的前一刻犹豫了,支支吾吾半天,直叫她满脸困惑。
好半天终于酝酿出来:“我觉得——”
却又有人在叫她:“齐掌柜——”
“来了!”风潇匆匆给了他一个“晚点再说”的眼神,便又循声忙去了。
许折枝等了又等,终于又寻到个空档,这次学聪明了,一鼓作气便冒出一长串,气都不喘一下。
“齐掌柜,我觉得咱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,”他两眼一闭,话不带停,“你或许觉得都是自己人,不必要避许多嫌,可是我毕竟还尚未婚娶,这于你于我都不合适。”
“嗯?”风潇轻飘飘地问,“什么不合适?”
对上她这样的问询语气,许折枝又莫名生出些退意:“就是、就是身体接触一类的。比方说不小心碰到手指,或是扶你上下马车,抑或是”
“这才哪到哪?”风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。
许折枝睁大了眼睛,只见她神色平静,全无开玩笑的模样。
风潇已伸出手来,轻轻拍了拍许折枝的脸。
他本是能躲开的。风潇的手虽不慢,却也不是冲着扇巴掌来的,和缓程度足以一个后退躲开。
许折枝鬼使神差地没有动。
“你不是你主子最忠心的下属吗?”风潇缓缓道,“你不是觉得我是他的遗孀吗?”
“他既然无母无父,又无血脉,族里亲人也从未出现过,去世之后,东西不应由我继承吗?他的酒楼我笑纳了,你自然也被我继承了。”
“我与他毕竟没有书面婚契,你要去别处寻个自由,我不会拦你。可你自己死皮赖脸地非要留在这里,不就是摆明了这辈子都要当这个下属吗?”
“你的时间和精力是我的,身子自然也是我的。我要你干苦力你就干苦力,我要你学账目你就学账目,我要你把身上任何一处给我,你就也该给我。”
说着,她的手已从许折枝脸庞上移开,顺着向下抚过他的喉结,而后是锁骨。
许折枝被这番言论镇住,一时惊骇莫名,待到反应过来时,风潇的手已抚在他胸前,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。
更可耻的是,她的手所经过的地方,竟有道不明不白的热流。
许折枝一个弹射向后,张口就要疾呼。
“你在干什么!”
一道惊怒交加的男声。
许折枝惊异地发现,自己明明刚刚张开了嘴,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。
这不是自己喊出来的。
这道声音很陌生。
他呼吸一滞,与风潇同步转头,看向了酒楼门口的方向。
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子,目眦欲裂地盯着风潇悬在半空、还未收回的手。
“你在干什么!”他重复道,“风潇!”
许折枝彻底屏住了呼吸——这是一个知道她叫风潇的、从未见过的男人
封鸣之这几日并不好过。
他忍不住地想去找风潇。
从前不认识风潇的时候,生活里没个真心的同龄朋友,将就着也就过去了,反正世上吃的喝的玩的那么多,他连话本子和连环画都看不完,哪有什么精力去伤春悲秋?
可是认识风潇后,却总有事没事就往金樽阁跑一趟,也不必天天都去,只是心里总惦记着过几天就该去了,隐隐地竟像个盼头一般。
提前就想着,这次去时金樽阁会添置什么新物件呢?要跟她说说最近几天发生的哪些事呢?要带点什么好东西当见面的小礼物呢?
中间的那几天便很有滋味,一眨眼就过去了。
如今他却不知道,下一次见面还要多久。
风潇说得明明白白,不想清楚就不许再见她。
封鸣之也很希望自己能想清楚,可是他一往深处想,头就撕心裂肺地疼。
又不敢请大夫来看,恐惊扰了长辈。
他只好拉着最亲近的小厮流光问:“你知不知道,一想起一个人就忍不住头疼,是身子犯了什么毛病?”
“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?想的具体是什么事?”流光虽心有猜测,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。
“女人,”封鸣之犹豫着答,“具体是关于她和其他男人的事。”
“相思病。”流光斩钉截铁。
封鸣之当即跳起,给了他一记爆栗。
“胡说什么!”他恼道,“那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”
“而您恰好是个男人,她又不巧是个女人。”流光向来与他亲近,也不惧他恼,见缝插针道。
“不是这么个事儿,”封鸣之唉声叹气,“你懂什么!我同她认识这么久了,从未有过这种感觉。只是最近才突然这样的”
“这便传闻中的是‘生平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’。”流光煞有介事,信誓旦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