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顿是我招待你的,哪有叫他拿王府银子的道理?”风潇摇摇头,摆出一副待客的架势,“你可是我第一个在家里招待的客人。”
封鸣之眼睛又是一亮:“果真?”
说罢也不等她回答,背着手又把小小的院子转了一圈,只觉这院子虽小,却处处都透着些可爱可亲出来,比那些华贵冰冷的地方,不知要好上多少倍。
酒菜很快买了来,还是热乎乎的。两人围着桌子,自己吃上两口,就夹一口在清水里涮一涮,扔到桌子下头给丧彪。
风潇没有灌封鸣之,只让他随意喝了点,自己却喝得很尽兴。
酒至半酣,她笑眯眯地对封鸣之说:“今日好叫你知道,我其实不叫齐时。”
封鸣之只当她醉了,跟着凑趣:“我也不叫封鸣之,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叫封疆大吏。”
“别闹,”风潇一拍他的脑门,“我叫风潇。”
封鸣之渐渐不笑了,神情变得认真起来。
“真的吗?”他问,“你在金樽阁一直是齐掌柜,所以旁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名吗?”
思及方才她说自己是第一个来家里的客人,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些小小的期冀。
“那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?”
他的眼睛清澈见底。
第58章
风潇对上封鸣之晶亮的眸子,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。
“你是第一个我心甘情愿主动告诉的。”她说。
封鸣之品了又品,只觉这个头衔也足够尊贵了,于是高兴起来,打算不计较风潇揉乱他头发的事。
只自己伸出手,把头发一下一下地重新捋顺。
风潇看着总觉眼熟,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在哪里见过:把猫舔好的毛逆着抚过去,它就会兢兢业业地重新把毛舔顺。
一猫一狗看得她心情大好,直到冬至那日都是高高兴兴的。
偏有人要叫她不高兴。
冬至次日,风潇赴宴前照例先去了一趟金樽阁。
尽管渐渐步入正轨,生意也稳定下来,不像开始时一般要天天在酒楼盯着,她却还是习惯常在里头转转。
这一转,便被许折枝拦下了。
这些日子又顾忌死者为大,又只顾做事方便,风潇穿的都不招摇。今日既是赴宴,自然就从封鸣之带来的衣裳里挑了最合心意的几件。
里头是件鹅黄色的立领长衫,下面配了米色百迭裙,外头罩的是绛紫色缎褙子。
这是风潇把两套拆开来搭在一起的。原本鹅黄色和米色内搭的外头是秋香色外袍,绛紫褙子里头配的是浅紫色衣裙,但她喜欢鲜亮些的撞色,尤其在到处都灰蒙蒙、冷飕飕的冬日,更是要颜色跳脱些。
穿着这样一身出现在许折枝面前,他的眼睛登时就睁大了。
风潇满意地转了小半圈:“好看吧?在下不才,确实是有些搭配上的天赋”
许折枝厉声打断:“你、你怎可穿得这样花枝招展!你这是要上哪去!”
“去王府赴宴啊,”风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“自然要打扮隆重些。”
许折枝闻言,更是惊怒异常:“你是说你要穿着这样花花绿绿的衣裳,去同那个世子赴宴作乐?”
风潇纠正:“这不叫花花绿绿,我的颜色搭配得很协调。”
“你对得起主子的在天之灵吗?”许折枝不为所动,横眉冷对。
风潇愣住了。
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,还是小学的时候第二天要去郊游,兴奋地把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,好不容易搭出了喜欢的一身,被爸爸一句“心思一点没放在学习上”,浇了满头冷水。
太诡异了。
她不是穿书了吗?怎么还有人在上赶着给她当爹?
许折枝却还没说完,上下扫过她全身一遍又一遍:“主子尸骨未寒,你拿着他的酒楼赚来的银钱,就这样置办五颜六色的衣裳,还要去与其他男人纵情声色,你叫主子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安心!”
风潇想,他有三个事实上的错误。
其一,这已不是他的酒楼,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,这是她风潇的酒楼。
其二,这不是酒楼赚的钱置办的衣裳,这是她朋友为她精挑细选后送来的。
其三,这不是五颜六色,她非常注重色彩的搭配和碰撞,遵循身上主色调不超过三种的原则。
然而这些都暂且往后放,她现下最忍不住要问的还是那一句:“你主子真的只交代了你照顾好我,没有其他暗地里的吗?”
“比方说看住我、管好我一类的?”
许折枝摇摇头,犹在因愤怒而喘着粗气。
风潇奇道:“那你在多管什么闲事?他叫你照顾我,你就是这样照顾的?”
许折枝并不怕她这样的质问,因为他早已想清楚此事:“主子用最后能传出消息的机会,嘱托我照顾你,不就是默认了你是他心上的女人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