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身处内室,敲门声却一般是听得清楚的,因院门常年关着,有人来找时都会用力叩门,动静并不小。
然而今日这道敲门声极细微,甚至叫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风潇再一次确认宝贝藏好了,这才掀开帘子,往外头走。
走到院子里,敲门声终于明显了些,至少是没有听错。只是门外的人敲得太轻,一声比一声犹豫。
“谁?”风潇狐疑地问。
“是我。”秦时的声音。
很干涩,像在嗓子里堵了很久。
秦时每次来找风潇,心情都是雀跃的,因此常常叩门声急促,语调轻快。
像今日这样闷闷的敲门声和说话声,上一次见已是他来问螃蟹那事的时候。
风潇没来由地心跳一滞。
思来想去,自从小赚两笔、又在徐天凌面前把锅都推给秦时后,她已好心地原谅他了,最近实在没犯什么事。
虽说叫他被徐天凌盯上,牵扯进了蛊虫一事,自己也努力帮他脱罪了呀。
有什么可心虚的!
“稀客啊,”风潇理直气壮地开门,“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?”
“风长老,”秦时勉强一笑,“前段日子忙,刚得了空来看看您。”
风潇心道不对。
秦时此人向来自觉,自从称过一次“你”,就没再用过“您”,“风长老”更是外人面前才用的称呼。
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面上浑然不觉,只如寻常般招呼秦时往里面走,秦时也就乖顺地跟着,一言不发。
直到进了正屋,坐在桌旁,风潇给自己斟了杯茶。茶水落下的“汩汩”声里,秦时语调克制地开了口。
“对了,”他状似随意,“风长老不是说过有个孩子吗?孩子多大了?”
这也太生硬了。
“两岁多,快三岁了。”风潇泰然自若。
“叫什么?”
“……胧月。”风潇反应迅速。
秦时禁不住冷笑一声——编得如此之全面,回答如此之快,精心织造了很久这个骗局吧?
风潇听他冷笑,心里一凉——他不会也看过甄某传吧?
面上仍镇定,神情哀婉:“分离至今,我对她的思念一如朦胧月光,无处不在,却触摸不得……”
秦时终于听不下去了。
“风长老,”他打断,“胧月是真的胧月,还是您想象出来的孩子?”
风潇的话音戛然而止。
……
几个时辰前。
“风长老果真尚未婚嫁?”秦时又惊又怒。
林清漪顿时察觉出不对。
风潇与秦时一同来到流云宗,看样子也是熟识的,她只当两人对彼此的来历都了解,言语间就未曾遮掩。
然而看秦时这副表情
林清漪脑海中闪过几日前那一幕:徐天凌在背后声音嘶哑地问她,她爱秦时吗。
风潇不回答。
林清漪明白了些什么。
“也不算是,”她艰难地往回圆,“宗里也查出些别的东西,只不过没必要同你讲,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便是了”
“您不必哄我,”秦时反应极快,他只觉此时自己冷静得出奇,“关于我的身世,不是不能告诉您;只是此事,还求林长老给我一个说法。”
“前段时日,我偶然间听到徐天凌与人说,风长老已嫁过人,有过一个女儿。当时我便诧异,连我都不曾听闻的事,他是从何得知?如今既然宗里查出了结果,那风长老的清白”
“你说什么?”林清漪紧紧皱起眉头,“他还在外头传过这种谣言?”
秦时心里一沉,已然有了答案
风潇心里一沉,已然有了答案。
原来是为这事来的。
他知道多少了?是从哪里知道的?这事认下来有什么影响吗?
风潇念头飞转间,秦时已一句接着一句逼近。
“若我今日不来问,风长老还打算骗我多久?你我一路同行,我又向来尊你敬你,何必要拿此事戏耍于我?还是说风长老也觉得,秦某是那等心术不正之人,要逼得你用这样的说辞防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