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风潇才开口问道:“他和谢昭熠有什么仇怨?何苦要害她?”
“他要害的不是昭熠,”林清漪的语调终于有了些波澜,“他是冲着掌门去的。”
风潇恍惚间从她眼里看见了一点泪光,然而她闭眼太快,把眸中的情绪全藏了起来,只有声音的颤抖抑制不住。
“噬功蛊并非无解,只是需要至精至纯的真气渡入,边逼出蛊虫,边用真气强行续接和温养被蛀空的经脉。”
“过程凶险,对施救者损耗极大。而且整个宗门上下,真气足以支撑如此施救的,唯有掌门一人。”
风潇下意识接道:“掌门还在闭关……”
“是,”林清漪沉声道,“所以会被打断的不仅是昭熠。且以掌门的境界和她此次闭关的目的,被打断只会更致命,更别提之后救治昭熠要耗费的心力……”
“这一遭下来,祝掌门此生修炼大概也就到头了。”
秦时早已一脸惊愕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他如何能确定出事的是掌门而不是大师姐?就不能不惊动掌门吗?掌门就不能不救吗?”
林清漪闻言,情绪竟更难抑制:“若真到那时,我一定会告诉掌门的。她出关时若只见一个再无修炼可能的凡人谢昭熠,甚至一具尸体,她会怪我一辈子的。”
“她也一定会救昭熠的。”
话音至此,林清漪已别过头去,不愿让人看到她正面的神色。
“纪啸他……他太懂寻锋了,他太懂我们了。”
风潇恍觉这背后还有许多故事,却不敢轻易触碰,于是没有追问。
林清漪也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,于是几不可察地吸了吸鼻子,示意风潇跟着自己进刑堂的门。
“徐天凌说要见你一面,他有话要说。你要见吗?”
秦时的神色霎时警惕起来。
风潇沉吟:“宗里对他们的处置是什么?”
“各自废黜修为,除名我宗,终身监禁。”
那之后应当就见不到了。
既然如此,风潇不介意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。
她颔首:“那就见见吧。”
秦时满脸不赞同,却又不敢真出言反对,只好闷闷地跟在后面。
林清漪却伸出手拦他:“秦时便不必跟去了,徐天凌专程恳求不见你,只见风潇。”
秦时简直难以置信:“他怎能如此?万一是要害风长老——”
“他一身修为已尽数被废。”
“他若拼尽全力鱼死网破,即使是个普通人也能伤到她——”
“我会跟着进去。”
秦时哑火了。
风潇拍拍他的肩,毫不犹豫地跟着林清漪进去了。
秦时呆立在原地,袖口里的拳头越握越紧。
怎么又是他……总是这样突然冒出来,昭示他与风潇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,或是打断自己与风潇难得的独处……
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滚出他的世界!
……
“我只是想叫他滚出我的世界。”徐天凌道。
刑堂,没有窗子的狭小隔间,他瘫软在墙角,形同废人。
筋脉尽碎,苦修的内力尽数溃散得无影无踪,丹田处空荡剧痛,耳边嗡嗡作响。
从人人敬仰的二师兄,沦为奄奄一息的废人、世人皆知的宗门叛徒,比杀了他更残忍。
都是那个女人……如果不是她,他不会被激起怒火,不会恨上秦时,不会答应纪长老,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……
徐天凌听到了脚步声。
两个人的脚步声。
他艰难地抬头伸脖子去看,慢慢走近的是两个女人,林长老和风潇。没有秦时,那个粘人的狗皮膏药。
他心头涌上点无用的快慰。
“他终于滚了。”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。
“有这么恨他?”风潇知道他说的是谁。
“我只是想叫他滚出我的世界。”徐天凌强撑着坐直了身子。
“哪里都有他,莫名其妙进宗的是他,耍阴招赢了的是他,抢走那白莲机缘的是他,总跟在你身边的也是他——”
“他把我身边的一切都夺走了,我怎么能不恨他?”
“这些里面有什么是属于你的吗?”风潇有点想笑了,“我是说,你有什么可供夺走的吗?”
徐天凌一哽,而后变得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