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潇噗嗤一笑,也不戳破他,转身向屋里走。秦时犹豫一瞬,忙跟了上去:“你这里还有弈具?”
“自然没有。”
“那怎么下棋?”秦时不解。
“有笔有纸就够了。”
风潇铺开一张素白的宣纸,提笔在纸上画了一道道纵横的格线。
“实心的圆是黑子,空心的是白子,你执黑还是执白?”
秦时叹为观止。
然而简陋便罢了,这棋盘只有纵横格线,数量也不对。
“这要怎么下?”
“下五子棋。”
见秦时表情困惑,她很有耐心地介绍:“我们轮流在这些线的交汇处落子,规则只有一条:无论横、竖、斜,谁先连成五子一线,便是赢了。”
说着手腕轻移,在纸上虚虚画出一条连线。
秦时了然:“就是连珠嘛。”
原来在这里是这个名字。
两人对着坐,风潇执黑先行,她沉思片刻,又补了句:“先手不可双活三、双四和长连。”
秦时颔首。
开始落笔没多久,他便皱起了眉头。
风潇的棋风极其生猛,只攻不守。从不理会他的攻势,只埋头发起一轮又一轮更凶狠的进攻,反而逼得他不得不回防。
观棋如观人,她的棋风叫他想起那一场火。
风潇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,否则也不会总能照顾到他的感受,处处为他打算;然而她行事却很有侵略性,无论是不由分说便放一把火,还是此时此刻的棋路,都显得太果决而冷厉。
其间有所出入,秦时不由得心中不适,只觉有哪里不对劲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愣神间,还未到他的回合,便已伸出笔尖,风潇也正出笔圈画,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碰上。
秦时触电一般收回了手,连声道歉。
风潇浑然不觉,只专心把那一个圆圈画满,而后抬头笑着看他。
“怎么还想耍赖呢?”
秦时还在回味方才那一下的触感,一时间忘了方才脑子里想的事。一抬头撞入风潇的眸子,更是心跳得厉害。
他发现风潇嘴上开着玩笑,眼睛却紧紧盯着他,眉心那颗痣在他眼前晃啊晃。
终于看到笑起来时这颗痣是什么样子了。他没来由地心想。
会更灵巧,更生动,风潇的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,缺一颗痣、多一颗痣都不是风潇。
他又开始觉得空气腻人,有点喘不过来气,然而这样黏腻的空气又该死的甜美,叫他醉醺醺的。
于是他也回看风潇,克制住总想上扬的嘴角,只觉得要被她的眼睛吸进去。
“风长老———”
叫嚷声,紧跟着是叩门声。
空气突然松动了,风潇面上的表情被打断,疑惑地站起身。
秦时深吸一口气,几乎有些恼怒地朝院门的方向望去。
风潇走去开门,秦时跟在身后。
“风长老,”门外是个眼生的弟子,“林长老请您过去,说是有结果了。”
风潇有些惊讶,即使知道林清漪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,也没想到能这么快。
“我加个外袍就来,你等我一下。”她匆匆交代,而后奔去内室。
秦时犹豫片刻,也转身奔向正屋,拿起桌子上那张画着棋盘的纸,三五下对折起来,收入怀中。
风潇很快出来,示意那弟子带路。秦时自觉地跟在后头,没有半分留下来的意思。
带路弟子支支吾吾:“秦师兄,林长老并没请您同去……”
秦时不耐烦道:“又不是长老亲自来请,怎么能证明你真是林长老派来的?风长老独身前去,我怎么能放心?”
那弟子见他坚决,一时也拗不过,便也未再阻拦,领着两人赶去刑堂。
风潇见不过派弟子一人来请她去,言语间又很客气,秦时要跟着也没阻拦,心里便有了数。
应当是个好结果。
到了刑堂,林清漪正走出大门,神色难掩疲惫。见风潇来了,招手示意她过来。
“查出来了,”她的声音很平静,眼神却直愣愣的,“蛊虫是纪啸拿给徐天凌的。之前宗里误会你们俩了,我替其他长老道歉。”
她又对着风潇说:“昭熠是你救下来的,我替她、替掌门、替流云宗多谢你。这边的事解决完了,就领你去任挑谢礼。”
风潇与秦时知道她和纪啸的情事,闻言一时沉默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