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潇很不配合地接话:“我何时答应与你坐一桌了?”
“刚刚不是说一起喝一杯?现在还作数吗?”余越又招呼店小二,“上你们这里自酿的金华酒,这一桌我请。”
风潇玩味地看他:“刚刚不是不愿意?现在怎么又愿意了?”
“姑娘不也是看重缘分之人吗?”余越从善如流,“已是今日第三次遇见姑娘了,在下以为,上天自有用意。”
风潇展颜一笑:“去拿单子来,给余公子再加几道。”
店小二见她也乐意,两人你情我愿,便连声答应了,忙不迭地叫伙计递单子送酒。
风潇还有一事不明白:“你既在里头订了位置,又何必去门口排那糕点?”
“姑娘有所不知,”余越解释道,“那雅间的位置并不是我提前订的,只是常有两间一直留着而已。”
风潇听懂了,是专为他这样的天龙人留的。
“本来今日不打算在此处吃的,只是路过时带些糕点回去,又想着见识见识烟火气,便没叫下人代劳,亲自去排了。”
“因看到姑娘进来了,才临时起意在这家用晚饭。”
此话真假另说,却至少叫风潇有了点棋逢对手之感。与道貌岸然的、动不动害羞脸红的秦时之流相处数月,她想这一口很久了。
于是暂且放下了那狮子头,语带调侃道:“这次又是为什么换衣服?”
“自然是为了来见姑娘之故,”余越说话至今,终于露出一个笑来,“哪有穿粗布衣裳与姑娘共进晚餐的道理?”
“现在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?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地叫吧。”
他拿那双微挑的风眼直勾勾地盯着风潇。
“齐时。”她说。
“其实什么?”余越等了半天,没有等到下文。
“我叫齐时。”
齐衡的齐,秦时的时,日后若有事,你咒他俩去。
Callmebyyourname。
多高级的浪漫。
余越沉默下来,无声地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。
这齐时独自一人来一品阁,面前又点了不少菜,应当是不缺钱的,却并不挑剔要去雅间,在散座随意坐了。加上虽穿得普通,气质却很疏朗,几乎可以断定是江湖人士。
那就有些难办了。
若是官家小姐,常住江陵也好,沿途路过也罢,于他而言,打听出来来历都不是难事。然而若是四海为家闯荡江湖的,即使知道名字,也难有更多信息。
不知其背景,也就不能轻易带回去搓磨,万一招惹了什么帮派势力,便会如牛皮糖一般粘上他,麻烦得紧。
余越心头升起一些烦躁。
可惜了。
他尚且有些不甘心,于是状似随意地追问:“齐姑娘是江陵本地人士吗?怎么独自一人出门?”
他问的稍多了些,风潇便有些警惕:“与宗里门徒一并出来的,在江陵逗留几日。”
果然不是京城人,难怪不认得他。
余越暗叹,果然背后有势力,倒是不好轻易下手了。
“那倒是巧了,”他欣然抚掌,“我也要在江陵城停留几日。”
“今日太仓促,”他皱着眉扫视一周,“齐姑娘之后有没有空?可否邀姑娘再共进一餐?”
风潇舀了勺蟹黄豆腐:“江陵还有什么好吃的?”
“城东头那家望江楼,他家的清蒸江团火候拿捏得极准。这附近还有个老徐记,做的蹄花也是一绝,你若有空,我叫人留位置。”
“好啊,就老徐记吧。”蟹黄豆腐果然鲜美,风潇满足地眯起了眼。
“明日酉时见,齐姑娘有空吗?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?”
“不必,”风潇摇摇头,“酉时在老徐记见就是了。”
她不欲叫他知道自己住的客栈在哪里。
“好,”余越没有异议,“那就明天见。”
一顿饭吃得并不累,余越是个进退有度的人,风潇不想为难人时也很好相处,两人相谈甚欢。
金华酒上来时,风潇给自己斟了一杯。
余越挑眉:“齐姑娘真能喝吗?酒量如何?”
风潇摇摇头:“很浅,但陪一杯。”
实则不然。
风潇潇的酒量忽高忽低,想喝时自然好得很,不想喝时便是“我酒量不行”。
变成风潇后,她在流云宗试过独自灌自己,这具身体的酒量也很好,按古代酒酿的酒精浓度和酒杯大小,勉强可吹嘘会须一饮三百杯。
虽然酒量好,但风潇一喝就上脸,因此很擅长显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