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,”她轻描淡写地说,“不然呢?”
秦时瞳孔骤缩,犹如晴天霹雳。
他抱着最后一点不死心,颤着声问:“不是说尚未婚嫁吗?”
风潇突然发现,看他破防挺有意思的。他越把这点子破事当回事,她就越想恶劣地把他莫名的、无谓的期待都打碎。
“不矛盾吧。”她说。
秦时过了两三秒,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一阵窒息,而后耳畔嗡鸣,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。
他魂不守舍地喃喃道:“那你如何入我秦家的门……”
“我何时说过要入你秦家的门?”风潇不解。
秦时难以置信:“那你今日……”
他好像才意识到,那句“不矛盾”意味着什么。
于是愤懑地撑着手往后退,与风潇拉开足有一尺的距离,两人中间几乎开得下一家蜜雪冰城。
“秦时,你听我说,”风潇把声音放柔,好言好语地劝道,“婚姻嫁娶是很严肃的事,不可如此当儿戏。”
婚姻嫁娶很严肃,完璧之身就不严肃吗?
秦时看着神色认真的风潇,觉得她疯了。
“你已与我有过肌肤之亲,得了我的处子之身,怎么能不成为我的女人?”
“我已不在乎你的身世、门楣,愿意纳你入秦家,在得知你其实尚未婚嫁时,我甚至想过要给你一个正室的身份!”
“你却已非完璧之身,你叫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……”
风潇改主意了。
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说。
诸如两个人要不要选择一起度过一辈子,是要长久相处才知道的;再如她这人并不适合共度余生,不过秦时还算可爱,她觉得他未来会拥有一段好姻缘……
刚刚经历过一场满意的欢愉,她甚至心情很柔软地想,可以给他一段时间的名分。
可是秦时啊秦时,你说出这些酸得发臭、臭得熏人的话来,我若还给你好脸色,又如何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?
“秦时,”她冷笑,“你不是本就打算向我表明心意吗?你不是并非听说了我没有丈夫和女儿后,才下定了决心吗?”
秦时一愣,而后很快反应过来。
“那不一样,”他义正严辞,“在那之前,我想过把你养在外头当外室,甚至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,接进府里做妾、做贵妾、甚至做平妻。”
“可听说了你尚未婚嫁时,我认真地想过,我要抬举你的娘家,许你正室的位置,堂堂正正地抬你进门!”
风潇一挑眉。
一个逃亡天涯、流云宗习武的年轻人,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正室外室、贵妾平妻,又是接进府里,又是秦家祖宗。
看来秦时之前,确实有些富贵身世。
不过此时并非探究这个的时候。
“若我做妾或外室,你还会有正室,对吗?”她冷不丁问道。
“虽说如此,我会给你旁人都得不到的宠爱,给你更多尊贵和体面……”秦时急急解释。
“若我做正室,你还会有其他妾室,对吗?”风潇不理睬他的话,只继续追问。
“那只是繁衍子嗣用的,我可以不给她们名分,等生了孩子就再不碰她们!我的心可以只在你身上,谁都越不过你去……”
“那不就完了,”风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,“你要妻妾成群,只把我当其中之一;我也各处流连,只把你当一个过客。”
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秦时愕然,有些急躁:“那不一样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?不是很公平吗?”
不是的,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,不该是这样的,没有人把公平这样用的,公平不该是用在这个地方的……
秦时脑子里有许多杂乱的思绪和一道反复的声音,在他脑中横冲直撞。
他觉得哪里都不对。然而风潇狡猾就狡猾在,她每句话的逻辑都是成立的,以至于叫人乍一听找不出漏洞来。
但他知道,一定有哪里不对。
他有心破罐子破摔,直接回一句“可是为什么要公平”,可是圣人皆说那劳什子公平公平,他又怎么能说出口呢?
然而事实不就是如此吗!人人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什么时候真同罪过?说什么公平、公正,难道皇帝、高官、庶民、奴隶就真要一个待遇吗?
怎么到男人和女人这里,又说起什么公平来了!
太奇怪了,他需要用脑子来想。
秦时张开嘴又闭上,下定决心又犹豫,终于恼羞成怒,决定不再与她掰扯此事,平白浪费口舌。
“我也许现在修为低微,入不得你眼,然而莫欺少年穷,我迟早要在这流云宗出人头地!”
怎么突然燃起来了?风潇微微蹙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