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骨的胸骨应声碎裂,几片骨渣落在沈璃鞋尖。
他翻转玉佩,指腹抹过背面图腾,"这图腾我在西戎商队的货单上见过。
太子三年前说要安抚边民,实则每月往西北送的粮饷,有三成进了西戎贵族的私库。"
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前世她总以为林晚卿是刀,萧承璟是刀鞘,如今才知,刀鞘里藏的根本不是护她的刃,是捅进她心口的毒。
"凰族"她望着枯骨头顶的凰羽金饰,声音涩,"真的只是被灭的神族吗?"
谢无尘将玉佩收进袖中,指节抵着下巴沉思。
洞外松涛声突然变大,裹着他的声音撞进她耳朵:"或许我们看到的真相,不过是另一场骗局。"
沈璃站起身,火折子的光映得她眼底亮。
她望着枯骨脚边半掩的碎石——那里露出截泛黄的纸角,边缘被虫蛀出细密的洞,却还能看出上面沾着暗红的痕迹,像血,又像某种染料。
洞外传来阿九的呼喊,说涨潮了,得赶紧回船。
谢无尘先跨出洞口,转身伸手拉她。
沈璃盯着脚边的纸角又看了片刻,才将手放进他掌心。
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掠过两人肩头,洞深处传来碎石滚落的轻响。
那截纸角在风里颤了颤,隐约能辨出几个墨迹未干的字——
"阵成之日,凰血为引"
沈璃的鞋尖刚要碾过那截泛黄纸角,谢无尘突然扣住她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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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指尖还带着方才搬开石板时的石屑,扎得她腕骨微疼:"大当家,虫蛀的纸页最是脆薄。"
话音未落,他已屈指叩了叩洞壁——洞外阿九的呼喊被海风揉碎,涨潮的浪声正像千万只手在推挤船舷。
谢无尘解下腰间的丝绦,三两下编成简易的镊子,俯身时广袖扫过沈璃膝头:"我来。"
纸页被镊子轻轻夹起的瞬间,沈璃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。
虫蛀的孔洞在光下像撒了把碎星,而墨迹却比她想象中清晰——"若见此信,说明你已识破凰族之谎"几个字,竟像是用新鲜的血写就,在纸页上凝着暗褐的光。
"百年"谢无尘的声音突然涩,他翻转纸页,背面的日期被海水浸得模糊,却能勉强辨认出"凰历三百二十七年"——那是史书记载凰族被天火焚尽的百年之后。
沈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前世她读过《九洲野史》,里面说凰族最后一位圣女在祭坛自焚,余烬里只余半枚凰羽纹青铜令。
可此刻洞中的枯骨穿着凰族祭典才用的金线锦袍,信笺的日期却在那场天火之后百年——这分明是有人在刻意篡改时间线。
"真正的敌人,早已潜入九洲朝堂。"谢无尘读出最后半行,声音突然顿住。
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,"落款是林晚卿。"
沈璃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前世林晚卿最擅长写簪花小楷,每笔起收都要勾个婉转的小圈,此刻信尾那"卿"字的最后一竖,正带着她独有的回锋。
可她记得清楚,三个月前东宫走水,林晚卿为救萧承璟被烧得只剩半枚金步摇——这信笺上的墨迹,怎么会比她的骨灰更鲜活?
"那位太子妃"谢无尘将纸页凑近鼻尖,又迅皱眉退开,"有檀香味。
林晚卿惯用西戎进贡的沉水香,这纸上的味道"
"是她。"沈璃打断他,喉咙紧。
前世林晚卿总说"我来自另一个世界",说她那里没有尊卑,没有神权,可她的手比谁都脏——推她下绣球台时,指甲盖里沾着新染的丹蔻;构陷沈家时,袖中飘着沉水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