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卫立刻上前,火折子"滋"地窜起,文书在火里蜷成黑蝶,飘出窗外时,正撞碎一片夕阳。
"回去告诉你们可汗。"沈璃重新坐回椅中,茶盏里的海苔香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,"想打南洋的主意,先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。"
乌图台被拖出去时,撞翻了旁边的茶案。
沈璃望着满地狼藉,忽然瞥见谢无尘袖中露出半截密信——是方才影卫送来的,封蜡上的鹤纹还带着体温。
"让阿九带三队影卫。"她拾起那枚西戎狼币,指腹碾过凸起的纹路,"扮作逃兵,去蛮族大营"声音渐低,只剩海风卷着碎语钻进谢无尘耳中,"就说西戎的战船,已经调头回了玉门关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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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,最后一片夕阳沉进海平线。
黑水湾方向,三百艘战船的桅杆仍像蛰伏的巨鲸,但沈璃知道,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,那些桅杆下的人心,早已被她撒下的种子搅成了乱局。
海雾未散时,阿九带着影卫扮作西戎逃兵,混进蛮族大营的篝火堆旁。
他腰间系着半截染血的狼头旗,袖口沾着伪造的焦痕——这些都是沈璃昨夜亲自指点的细节:"要让他们觉得,西戎的战船真被玉门关的守军截了。"
此刻营中酒气熏天,几个蛮族士兵正用刀尖挑着烤羊腿。
阿九踉跄着撞翻酒坛,酒液浸湿他裤脚时,故意扯着嗓子喊:"玉门关的箭雨密得像蝗虫!
咱们将军的旗子都被射成筛子了"
离他最近的百夫长猛地攥住他衣领。
阿九顺势摸出半块碎陶片——那是从西戎战船残骸里捡的,边缘还留着火烧的黑渍:"您瞧这船板!
咱们三十艘战船,就剩我这么个活口"
篝火噼啪炸响,火星子溅在百夫长脸上。
他盯着陶片上的西戎船纹,喉结动了动:"那那可汗跟西戎签的盟书"
"盟书?"阿九突然笑出声,笑声里混着哭腔,"西戎的大王子今早派人传信,说咱们蛮族是累赘!
要不是可汗拿粮换他们的刀,谁乐意跟咱们搅和?"
这话像块烧红的铁,"叮"地砸进人群。
几个昨日还举着西戎刀耀武扬威的将领猛地站起,腰间铜铃哗哗乱响。
乌图台的弟弟布日古德踹翻酒桶,酒液浇灭篝火,营地里霎时陷入半明半暗:"我哥前日拿黄金换的粮,敢情是喂了白眼狼?"
暗处,西戎细作阿史那藏在牛皮帐篷后,指尖掐进掌心。
他本想等蛮族吃饱喝足,今夜就带他们去劫南洋的补给船,可现在营里的气氛像堆干柴,随便一点就着。
"都闭嘴!"阿史那硬着头皮挤出来,手按在腰间短刃上,"那是西戎逃兵的胡话!
可汗说了——"
"可汗被你们骗了!"布日古德突然拔出刀,刀光划破阿史那的左脸,"我哥在北岛被南洋扣了,你们倒好,拿我们的命换你们的船!"
人群哄然。
阿史那还想喊,后颈却被人用兽骨刀柄重重一击。
他栽倒时,看见无数皮靴从眼前踏过,听见自己的肋骨在践踏声里出细碎的断裂声——这些昨日还对他卑躬屈膝的蛮族士兵,此刻眼里只有被欺骗的怒火。
北岛码头,沈璃站在"玄鸟号"的主甲板上,望着海平线上升起的黑烟。
谢无尘递来千里镜,镜筒里映出蛮族大营混乱的人影:"西戎细作被撕成了碎片,三个主张继续攻打的将领也被绑了。"
"他们现在最恨的,是被蒙在鼓里的屈辱。"沈璃指尖敲了敲船舷,青铜炮口在她身侧泛着冷光,"这时候若再给把火"
"大当家!"了望手的喊声穿透海风,"蛮族战船起锚了!"
沈璃抬眼,二十艘涂着兽纹的木船正从黑水湾涌来,船的狼牙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