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月奴看着奚铭一开一合的嘴,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唯有一句话是真真正正地走了心。
“孩子……你腹中的孩子……嫡子……”
奚月奴愣愣低头,看着自己尚平坦的小腹。
她身上被人套上了瑞王正妃的服制,在小腹处,恰有大片的麒麟刺绣。用了金线、银线,更兼扎上了数不尽的珍珠、碧玺、宝石米珠。那麒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,随着奚月奴动作,竟宛如活了一般。
孩子……她的孩子……
奚月奴抬眼看向尚在喋喋不休的奚铭。
皇帝叫她冒做瑞王妃,不过就是因为她腹中怀上了这个孩子。可若是孩子没了呢……
奚月奴猛地起身。
一旁,奚铭还在喋喋不休,“月奴,你要晓得惜福。若是你娘还在,也定会为你高兴,她的女儿要做瑞王正妃了,还怀上了王府嫡子。这是穆京多少真正高门大户的世家贵女做梦也梦不到的好运啊……”
他还在呱噪着。
“啪!”
一记重重的耳光,直掀在奚铭脸上。
这一下,奚月奴用了全力,手掌都震得麻疼。
奚铭猝不及防,嘴唇磕到了牙齿,一阵疼痛,渗出血来。
他嘴巴还在一张一合,却因震惊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老脸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……
他的女儿,奚月奴,竟对他动了手。
“大逆不道!大逆不道!你竟敢、竟敢!”奚铭眼眶瞬间通红。他为官二十多年,何曾受过这种委屈?当下第一反应就是高高地扬起手,预备着打回来!
奚月奴身子一挺。
她早算好了!只要奚铭动手,她就往地上重重一摔!
初有孕的女子最怕这一下!孩子必是留不住了!
至于奚铭、奚家会不会因此而获罪,奚月奴根本不在乎!
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奚铭高高扬起的手,只等着巴掌落下。
眼看着奚铭无法控制怒意,耳光正要抽下。
“咣当!”
花厅的门,被人从外一脚踹开!
奚铭吓了一大跳。
如一盆冷水直浇在天灵盖上,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奚铭,一下子萎了。
他飞快地垂下手,在官袍上蹭了蹭掌心,想要装作无事生地干笑着:“瑞王,您怎么来了……”
看见沈摧猩红色的衣袍卷入,奚月奴眼中希望彻底熄灭。
借奚铭一千个胆子,他也不敢当着沈摧的面,打奚月奴。
这事情算是完了。
沈摧一眼就看明白了奚铭的动作。他脸色黑沉至极,上前一步挡在奚月奴跟前,冷冷看向奚铭,“奚大人这是要干什么?”
奚铭答不出来。
可离得近了,沈摧却一眼看到奚铭脸上的巴掌印。
奚铭这是说了什么,把奚月奴气成这样?
不等奚铭想出像样的话辩解,沈摧:“皇家妇既是天家人。什么时候区区四品官可以肆意打得?莫不是奚大人的家法,甚与国法吗?”
这话太重了,奚铭根本受不得,一张老脸涨得通红。好半晌才挤出一句,“老臣回府闭门思过……”
奚铭遁走。
奚月奴借着他堕去腹中一胎的想头也彻底行不通了。
她冷冷看沈摧:“敢问王爷,什么时候区区一个侍妾,也能被称为皇家妇了?”
侍妾不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