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以前也天天抱怨?”阙东朝把顾展的冰凉手臂收到被窝里,搂在自己小腹上煨热着。
“没有,抱怨没用,该干吗干嘛。”顾展眼睛还是没睁开,脑袋在阙东朝手臂上拱了拱,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。
阙东朝把人往怀里紧了紧,没有要起的样子。
“我和你说呀,那天鹅,我就喂过两次,现在我只要靠近,他们都要追过来,太吓人了。”
“绕开。”
“不会,这破地方出门除了公园就是商店博物馆,不想待。”顾展睁开眼,直愣愣地看着阙东朝。
阙东朝低笑声,在那双杏眼上亲了亲,抱怨在他这是有用的。
他边找要挪的地,边看着阙氏集团的股价噌噌往下跌。
集团操控股价,权色派对的事在网络被扒得一干二净,必须有人出来背锅,给大股东一个交代,才能及时止跌。
现在家族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,就等着阙林炎点将。
“不就是背锅嘛,多大事,你去。”顾展扫了眼股价,又闭上眼,毫不在乎地说:“高管不过就是打工的,完全不够分量,必须是直系,就是你,阙妤,阙嘉航,三选一。”
“阙妤是三人里唯一的女性,选她,只能让舆论反弹得更厉害,说你们阙家欺负女儿做牺牲品。你名声向来差,还背着疑似过失杀人的案底,断臂求生说的就是你。”
顾展说得字字珠玑。
阙东朝听着顾展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,也不惊讶。
但顾展满不在乎的态度,让阙东朝不太舒服。也不知是一年太短培养不出感情,还是怀里的人天生就没有心。
阙东朝没说话,搂着顾展的手也没松开,怀里的人却动了动,抬腿攀上阙东朝的腰,手臂又伸出被子勾了上来。
“老板,你伏法以后,记得把我供出来,权色派对本就是我主操盘,反正我顾展的名声也没比你强多少,大学时阙嘉航的迈巴赫天天在系门口等我,现在都有迹可循。”
低哑的公鸭嗓温柔地叨絮。
“把我也弄进去,找人安排在你隔壁间,你要被判个无期,我也来一个,然后我两人再一起努力减刑,出来时候应该还不算太老。”
阙东朝听着顾展贴着自己耳垂,低哑嗓子笑着安排两人的未来。
这是阙东朝听过的最好听,又最离谱的情话。
他翻身把顾展压在身下,弄得他一个早上哼唧不出半点声响。
顾展选择把两人挪去兰迪德诺,他说雄雄大盗马上伏法,就去传说中的疗养圣地补补。
小镇在海边,远看海滩是黑的,近看满是挂着海藻的黑淡菜,维多利亚风格的木码头一直延伸到海中央,尽头是个圆形游乐厅。
风很大,吹得阙东朝睁不开眼。
“英国佬不行,这鬼地方怎么当疗养胜地,吹得头都要秃了。”顾展又开始抱怨,怀里还裹着今日份炸鱼。
阙东朝随着顾展在面海的长椅坐下,一群胖海鸥虎视眈眈,看着顾展掏出的炸鱼。
“你看着那贼鸥,别让他们靠过来。”顾展下完命令,也不管阙东朝有没有答应,拿起炸鱼就啃,随手把手机递给阙东朝。
“下个月生日快乐啊。”
祝福夹着海风的呼啸,在阙东朝耳边响着。
他低头看向手机,是一段视频。
视频日期是昨天,那个当年在酒吧被自己打死的混混,正蜷缩在角落,脖子上戴着铁铐,拷链的另一头拴着条狼犬,口水嘀嗒地看着角落的人。
刺眼的白炽灯,照得混混脸上每个毛孔透出恐惧。
阙东朝笑出声来,看顾展做事,像是在看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。
“礼物不错。”
“嗯,找了好阵子,他答应一定配合。”顾展口齿不清地回答着,炸鱼烫得他呼呼叫:“还是让阙嘉航进去,他陷害你杀人呢。老板,你想想办法,把我也洗干净,我不想和他关一起。”
阙东朝站起身,摸摸顾展的头,找了个没风的地方,往国内打电话。
他远远看着顾展,七月的夏末,却裹着白色羽绒服独自坐在长椅上,头发被风吹得一团糟,格外伶仃。
那群圆鼓鼓的海鸥似乎也没把顾展放眼里,自己离开长椅没会儿,它们就开始闪着翅膀,往顾展手上的炸鱼猛扑。
阙东朝匆匆打完电话,赶紧往顾展身边冲,扬手把手机狠狠地往海鸥砸去。
来不及。
带翅膀的强盗,已经叼着顾展的炸鱼跑了,慌乱中,还打翻了顾展手上的番茄酱。
雪白的羽绒服,染得一片赤红。
顾展回过头,皱着眉又冲着阙东朝开始抱怨:“没天理了,两条腿打不过两只爪子的。”
那边把人跟狗铐着恐吓,这边打不过几只夺食的小鸟。
那边缩着脑袋想尽办法避让,这边义无反顾地大开杀戒。
名叫顾展的刀终是狠狠地落下,落在阙东朝掌中,落在阙东朝心上,落在阙东朝身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