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打开,寒风裹挟着关外特有的粗粝雪沫和浓重的血腥焦糊味,瞬间涌入车内。
元韫浓并未立即下车,目光扫过跪在车前的一片黑压压的人头,扫过萧条的街道,扫过远处城楼上那些疲惫不堪、眼神空洞的守军士兵。
她的声音平静无波:“本宫记得,遂城守将如今是萧煜。”
守将险些难以维持的恭敬表象,几不可察地一僵,伏得更低:“回禀娘娘,裴九将军同陛下一并不知所踪,元将军前去寻找陛下,至于萧煜将军……先前忻城一战,萧煜将军受了伤,此刻正在包扎……”
“哦?”元韫浓微微挑眉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,“所以,如今你便是此地最高将领?”
“是……是。”守将的声音更低。
“那本宫问你。”元韫浓的声音陡然转冷,“关外哀鸿遍野,这些百姓,为何不入关安置?任由他们在风雪之中冻饿而死?”
守将猛地一抖,额头的冷汗瞬间涔涔而下。
他身后的官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抖如筛糠。
“娘娘恕罪!”守将磕头,“非是末将不愿!实在是……实在是关内粮草早已告罄!存粮连守军都只能勉强支撑,实在无力接纳如此多的流民啊!”
他言之凿凿,仿佛相当有理有据:“一旦开城放入,遂城内必生大乱!届时北凉铁骑若至,遂城危矣!末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,不得已才……”
“不得已?”元韫浓轻嗤一声,“好一个不得已!那先前北凉游骑屠戮关外三十里,王家庄、郭家村百姓千余口,妇孺老弱,无一幸免之时,你在何处?”
“末将……”守将飞思索着。
元韫浓替他说了:“事之时,你率五百巡边精骑,就在十里之外。”
守将面上血色尽失,惨白如纸。
元韫浓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,“那时候北凉就已逼近忻城,而后不过数个时辰,北凉令奴隶伪装我军模样,在城下投降。当时忻城守将受骗,开城门投降,忻城被屠。”
“其后忻城守将被萧煜下令而斩,他是逃兵,那你是什么?”她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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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将身子抖得厉害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元韫浓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:“你就在十里之内,既见烽火,为何不救?闻惨嚎而按兵不动?”
她质问:“为何眼睁睁看着北凉人屠尽两村,再屠忻城,掠走所有牲畜粮秣,扬长而去?”
城门前一片死寂。
只有呼啸的寒风卷过,吹得人骨头冷。
那些原本麻木跪拜的官员,此刻都惊恐地抬起了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守将。
遂城上下的士兵,也投来了震惊、愤怒、鄙夷的目光。
守将嘴唇哆嗦着,想要辩解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“为何不答?”元韫浓冷声问道。
“末将……末将……”守将瘫软在地,涕泪横流,“末将该死!是末将贪生怕死!以为……以为只是小股游骑骚扰,不敢擅自出击,恐中北凉人调虎离山之计!”
“末将罪该万死!求娘娘开恩!”他磕头求饶。
真相如同脓血般,后面的狡辩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“来人。”元韫浓面无表情,“临阵畏敌,见死不救,纵敌屠戮,当斩。”
一直按刀侍立在元韫浓身旁的孙鹃纨一步踏出,眼神冰冷,招了招手。
身后的人跃了出来,拿下了守将。
元韫浓道:“将其头颅悬于城墙三日,以儆效尤。其麾下亲兵凡六品以上军官,尽数拿下,严加审讯,有同谋或知情不报者,同罪论处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应声。
“娘娘饶命啊!末将知错了!”守将的哭嚎在寒风中迅远去。
跪在地上的官员们抖得更厉害了,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元韫浓并未理会他们,就在这时又传来一道呼喊:“报——”
一名斥候冲过来,扑倒在距离元韫浓不远处,被孙鹃纨拦下。
“启禀殿下!关外五现北凉游骑!他们送来一个箱子,说是那颜律殿下的礼物!”斥候气喘吁吁道。
“箱子呢?”孙鹃纨狠狠皱眉。
“在城外不远!他们……他们放下箱子就跑了!”斥候指着城外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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