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乐琪喋喋不休地说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,恨不得把每分钟都安排上,几乎都没停过嘴,听得沉时安头大如斗。
他转头,刚好对上沉纪雯望过来的目光。
她说:“吃得习惯吗?”
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生食。
“很好吃。”他微笑着回答,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片刺身。
接下来的几天,果然如沉乐琪所愿,真的几乎每一分钟都塞满了活动。
沉时安从最初的眉头紧锁,到最后已经能面无表情地跟着他们,走在人挤人的夏日祭典上咬着甜腻的苹果糖了。
他跟在沉纪雯身后,手里提着她的战利品。她枪法极准,一路上射击摊位玩下来,拿了一大堆毛绒玩具。
“好可爱!”
一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小孩突然挡在他面前,还伸手捏了捏袋子最上方探出头的小猫玩具。
沉时安垂眼,看着一只脏手印瞬间盖在猫脸白色的毛上,不由蹙眉。
“你喜欢吗?”沉纪雯察觉动静,转过身来弯腰看着小男孩。
那小孩点了点头,她伸手从沉时安怀里抽出那只小猫递给他:“给你。”
小孩惊喜地道谢,声音吸引了更多小孩跑过来。
沉时安没说话,只静静站在一旁,皱着眉看着那堆蝗虫往她身上挤,拉着她的衣角、围着她笑、对她伸手。
她却来者不拒,把毛绒玩具一件件分出去,不一会儿一大堆玩具就被分了个干净。
“走吧,”沉纪雯拍了拍裙角的灰起身,“还挺重的,提得累了吧。”
沉时安看着她嘴角微翘的弧度,抬腿跟了上去。他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会。”
他声音轻,眼神却没移开她的侧脸。
“这阵子……还顺利吗?”他问得像是随口一提,语气松弛,没有刻意探究的意味。
沉纪雯“嗯”了一声,神色平静,像是在风里权衡了一下,才道:“就那样吧,能做的我都有做。”
“欧氏那边呢?忙吗?”沉时安语气依旧平淡。
“确实挺忙。”她顿了顿,低声说:“但现在是能忙的时候。马上要去读书了,也没这么多机会插手了。”
她没看他,只说得轻描淡写。
可其实她知道,那并不是单纯的插手。
她能感受到母亲身上逐渐沉重的压力,也看得见董事会某些眼神已不再如往昔那般敬重。
她看得懂新闻,看得懂文件。
这段时间她第一次意识到“欧氏”这个庞然的名字,也有塌陷的可能。
她不想把这一切讲出来。
旅行是为了散心,不是为了给他人带来烦恼的。那是她的事,是她必须独自咽下去的部分。沉家从来没有为软弱留出的位置。
沉时安点点头,没再追问。
前面就是跳盂兰盆舞的地方,队伍开始走得有些快,沉纪雯快被人潮挤散,沉时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,语气仍很淡:“别走散。”
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也没挣脱。
就这样,一群人往前走去,热浪与人声将夜晚推得更深。
他始终没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