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,裴驸马摇头晃脑,神神秘秘道:“小向大人,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
“你自去瞧瞧吧。”
向少卿非但毫无惧色,反倒被勾起了几分探究的兴致。对着手下一挥手,便率先进入了明灵院。
鼻尖微微翕动。
并非预料中的血腥气。
而是……
一股秽浊的恶臭?
向少卿眉头骤然一蹙,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。
转念便了然。
饮了掺有大黄、巴豆的酒,这般腌臜气味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心下有了计较,向少卿继续抬脚,迈上了廊下石阶,三两步就跨过了门槛。
然后……
然后,怔怔地站在了原地。
她想过会是大场面,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大场面。
这……
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裴驸马的眼眶里似是还掬着汪泪了。
不是哀伤。
是干呕不止,生生逼出的泪水涟涟。
向少卿别过头去,定了定心神,方在此转过头来,这才重新转回视线,目光在满地污秽间搜寻落脚之处。
这哪里是什么凶案现场,分明是谁家茅房被爆竹炸了个底朝天。
秽物四溅,恶臭熏天。
只见她蓦然抬手,示意身后差役止步,说道:“昨夜用过晚膳的,且在庭院候着;若有肠胃不适者,亦在此处等候。”
“其余人等,随本官入内查勘。”
差役们闻言会意,当即分作两拨。
少卿大人这是在提点,案现场不是一般的小场面。
其中一拨差役,跟着向少卿入内。
下一瞬,接二连三的干呕声响起。
又是长见识的一天。
片刻后,一名差役上前拱手禀道:“少卿大人,属下细察裴二公子尸身,虽有些许揣测,但人命关天,为求稳妥,以防万一,是否应当传唤仵作前来验尸?”
向少卿侧身回眸,目光掠过廊檐下神色阴晴不定的永宁侯,唇角微扬,象征性道:“裴侯爷且宽心,大理寺的仵作皆是行家里手,寻常案件自有无需开膛破肚的法子验明死因,保管令郎的尸身完完整整,体体面面地入土为安。”
“所以,敢问侯爷,可否允我唤仵作前来验尸?”
永宁侯不阴不阳道:“向少卿的思虑这般面面俱到,又有驸马爷的金口玉言在前,本侯若再推辞,倒显得不识抬举了。“
“只是,还望向少卿好生管教手下,莫要让犬子死状流传市井……”
“非是本侯有意为难向少卿,实乃永宁侯府百年清誉所系,不得不慎之又慎。”
向少卿恍若未觉永宁侯话中暗藏的锋芒和隐晦的冷意,依旧神色自若地拱手道:“裴侯爷所虑确在情理之中,本官岂有不应之理。”
旋即,才对着堂下差役沉声吩咐:“去将大理寺里经验最老道、手艺最精湛的仵作传来。务必要将裴公子的死因验个清楚明白,不得有半分含糊。”
差役:“属下这就去。”
向少卿颔应允,而后又看向永宁侯:“裴侯爷,烦请将今夜在明灵院当值的下人,以及与裴二公子有过接触的一应人等,悉数传唤至此。本官需逐一问询,还望侯爷行个方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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