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子夜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,脸色煞白,澄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惊恐和困惑。
他看到“姐姐”软软地躺在凌末哥哥怀里,那张总是笑着哄他的脸变得黑乎乎一片,还淌着血。
一种陌生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小小的意识。
“姐姐…姐姐流血了…姐姐不动了…”他嘴里反复念叨着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,比之前任何一次哭闹都显得无助和绝望。
“是阿夜害的吗?阿夜做错什么了?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光的角,又看看凌末焦虑的背影和黎轻轻紧闭的双眼。
以他现在的心智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,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,好难过好难过。
黎轻轻被迅安置在巫医的石床上。
老巫医皱着眉头检查她的伤势:额头的外伤并不致命,麻烦的是她已经被雷劈过一次,身体本就虚弱受损,此刻头部又遭受重击,内外交织,引了强烈的震荡。
她的脉象微弱,气息不稳,陷入了深度的昏迷。
“头骨未裂,但伤在要害,又加上先前雷力侵袭…需要静养,用最温和的草药慢慢调理,醒过来要看她自身的意志。”老巫医沉声道,同时取来草药替她小心包扎。
消息不胫而走。
风嗥第一个冲了进来,看到黎轻轻那副模样,脸黑得几乎要滴出水。
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滑稽又刺目的焦黑,那都是为了“治”萧子夜那个“傻子”弄的!
他猛地转向蹲在床边角落的萧子夜,怒火冲天:“萧!子!夜!”他一步上前,伸手就要去揪那个惹祸精的衣领,“你看你把轻轻害成什么样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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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风嗥!住手!”凌末眼疾手快地架住风嗥的胳膊,“他现在什么都不懂!不是故意的!轻轻是为了给他‘治病’才…归根结底是我的错,是我失手了。”
“你的错?”风嗥一把甩开凌末的手,指着床上的人,“确实是你的错,就由着轻轻?用雷劈?拿棒子打?这是给人‘治病’还是谋杀?怎么偏偏轻轻受了这一切?他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,装什么五岁小孩?轻轻就是被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!你们都是!”
赤林也赶到了,看到黎轻轻的惨状倒抽一口凉气,对风嗥的话深以为然:“风嗥说得对,轻轻太心软了!他现在哪是萧子夜?根本就是个麻烦精!轻轻为了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…”
他心疼地看着黎轻轻,眉头紧锁,语气也带上了怨气,“得想办法把他弄走,总不能让他一直在旁边添乱!”
角落里的萧子夜听到“麻烦精”“害人”“弄走”这些字眼,吓得浑身抖,眼泪流得更凶,拼命往角落里缩,嘴里出恐惧的呜咽:“呜…不是…阿夜不是…姐姐救…救阿夜…”
他无助地望向床上毫无回应的人,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就在这时,白渊也出现在了洞口。
他之前负气离开,但终究放心不下,偷偷跟了回来。
当他看到黎轻轻头上缠着带血的兽皮的样子时,脸上最后一丝倔强轰然崩塌,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心痛。
他的目光扫过激动的风嗥、焦虑的赤林、自责的凌末,最后死死钉在那个瑟瑟抖的“罪魁祸”身上。
冰冷的寒意从白渊身上弥漫开来,银色的短仿佛都带上了霜色。他一步步走向床边,无视了所有人,目光只锁定黎轻轻。
他没有像风嗥那样立刻爆,但那沉默的姿态、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的低气压,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。
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拂开黎轻轻额前散落的几缕焦黑丝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,与他此刻眼中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。
然后,他才缓缓抬起头,看向凌末和角落里的萧子夜,声音像是淬了冰,一字一顿:“她的伤,怎么来的?谁,动的手?”
锐利的眼神扫过凌末时,让他惭愧地低下了头,落在萧子夜身上时,则让那个心智残缺的“幼崽”感受到了比风嗥更纯粹的杀意。
小小的石洞里,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黎轻轻的昏迷仿佛一个引信,彻底点燃了围绕在她身边这群雄性对萧子夜积累的复杂情绪。
就在风嗥忍不住要再次爆,白渊的寒意即将冻结空气时,床上昏迷的黎轻轻,忽然极其微弱地皱了下眉,手指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仿佛在对抗无边黑暗的拉扯。
黎轻轻这微小的动静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,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。
“轻轻?”风嗥和白渊几乎同时低呼出声,瞬间抛开争执,箭步冲到床边。赤林和凌末也立刻围拢过来,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人。
角落里,正因恐惧而无声哭泣的萧子夜也看到了这微小的变化,他猛地停止了呜咽,小手死死捂住嘴巴,唯恐自己出一点声音再次“害”了姐姐,只剩下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,充满希冀又小心翼翼地凝望着石床。
风嗥动作最快,立刻俯下身,紧张地探了探她的鼻息,确定比刚才稍微平稳了些,这才微微松了口气,但仍紧握着她的手,不敢放松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