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蜂巢熔成金汁的刹那,阿囡足下的归墟突然塌陷为脐。守陵老妪的残魂裹着金汁尖啸:"孽障!这是西王母剪断的天地脐带!"
脐眼深处涌出三百道血泉,每道泉中浮沉着半截骨耒。李仙宇踩着血浪捞起骨耒,榫卯接口处赫然刻着鲧女泣血的手印:"小姑奶奶!你祖宗留的擀面杖!"
骨耒拼合的瞬间,整座归墟响起胎儿啼哭。脐带断面突然探出只覆满胎脂的巨手,掌心纹路竟是倒悬的《禹贡》山河图!少年以血为墨描摹掌纹,描到"龙门"处时,巨手指缝突然钻出九条青铜锁链——链尾拴着西王母宴饮时的残羹冷炙!
"原来归墟是胎盘污血!"阿莱的鲸骨伞残片自动飞向锁链,伞骨刺入冷炙时溅起星火,燎着了胎脂巨手的拇指。焦臭味中浮出幅帛画:西王母正用金剪刀剪断鲧女脐带,脐血泼洒处化生归墟海眼!
阿囡突然呕出口蓝血,血中游动着细小的青铜鱼群。鱼群啄食脐带断面时,巨手掌心裂开道缝隙,露出里面搏动的紫河车。守陵老妪残魂突然钻入胎盘:"老身守陵三百年等的就是剜这先天紫河车!"
李仙宇甩出蜂针钉住老妪魂影:"剜你个头!这玩意连着西王母的丹田!"
针尾震颤间,紫河车表面浮出三百枚玉蝉。阿囡认出是历代守陵人陪葬的含蝉,最古旧那枚正刻着老妪的生辰!
"好个监守自盗!"少年用骨耒撬开玉蝉,蝉腹掉出粒黍米,"西王母用守陵人魂魄种长生黍!"
黍米坠入脐血,瞬间长成参天青铜禾。禾穗间垂挂的并非谷物,而是历代阿囡被剜心时的痛苦记忆!
阿囡的脐部突然剧痛,低头见肚脐眼生出圈青铜牙印。牙印渗血处,整座归墟开始宫缩般痉挛。李仙宇踩着骨耒跃向紫河车:"小姑奶奶!给你脐眼塞个避水珠!"
他弹出口中槟榔核,核碎时迸的金芒竟暂时镇住牙印。
守陵老妪残魂趁机剜下块紫河车肉胎,肉胎离体的刹那化作啼哭的青铜婴。婴儿脐带自动缠上阿囡脚踝,牙印突然裂成血盆大口:"乖囡替娘咽了这长生药"
阿囡拽过青铜婴挡在身前:"阿娘当年也是这样喂你的?"
血口咬中婴孩的瞬间,整条天地脐带突然绷直如弓弦。紫河车深处传来西王母的闷哼,归墟四壁渗出浑浊的羊水。少年在羊水中窥见鲧女临盆的幻象——她分娩的根本不是婴孩,而是裹着胎衣的归墟雏形!
"原来你我皆是胞衣!"李仙宇的蜂针突然软化,凝成产婆的青铜剪,"今日便断了这孽胎!"
剪刀铰向脐带的刹那,三百道血泉突然倒灌。阿囡肚脐的牙印迸吸力,将羊水与紫河车尽数吞入——她的腹部迅隆起如孕山,皮肤下凸起西王母挣扎的手印!
守陵老妪残魂突然裹住阿囡孕腹:"吞得好!待老身剖腹取"
话未说完,孕腹突然裂开道竖缝。缝中探出的并非婴孩,而是半截刻满祭文的青铜鼎足!鼎足踏碎老妪魂影的瞬间,阿囡听见自己脊骨深处传来鲧女的叹息:
"归墟脐断处当生禹王鼎"
羊水退潮的轰鸣中,少年看见脐眼凝结为青铜鼎脐。阿囡隆起的孕腹平复下去,肚脐位置嵌着枚莹润的禹王鼎初胚。鼎胚嗡鸣的余韵里,西王母的诅咒化作胎粪簌簌坠落:
"食吾脐血者永世为鼎奴"
李仙宇的蜂针剪突然生根芽,在胎粪上长出带刺的青铜黍。阿囡抚过鼎胚脐眼,指尖沾着黏连的血丝:"阿娘错了"
"鼎奴烹天何如"
"以天地为鼎?"
归墟深处,传来胎盘剥离的脆响。
……
禹王鼎初胚嵌入脐眼的刹那,阿囡腹中忽传金玉交击之声。李仙宇甩出蜂针钉住她裙裾:"姑奶奶悠着点!你肚脐眼在吐青铜渣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