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屏是梧桐里栋三维热力图,严宅书房温度正以oc分钟缓慢攀升——人在紧张时,指尖与耳垂散热会增强;中屏是短波频谱瀑布图,一条细若游丝的窄带信号正从hz悄然浮起,像毒蛇吐信;右屏,则是飞鱼传来的芯片自检日志:【t-oo:oo:o|载波捕获成功|校验触条件满足|vo伪造签名生成中……】
他没点开,只是盯着那行字,喉结微动。
“灶台协议vo”根本不存在。
那是他亲手编造的诱饵,一个故意留有三处逻辑矛盾的假版本——矛盾本身不重要,重要的是,境外端必须用它来验证严世昌的忠诚度。
而只要他们认了这个“vo”,就等于亲手把认证密钥的解密钥匙,塞进了楚墨早已备好的锁孔。
书房内,严世昌按下收音机侧面按钮,旋钮顺时针转三圈半,停顿,再逆时针回拨七刻度——这是他与境外联络的唯一物理密钥。
扬声器出一声低沉嗡鸣,随即,一段加密语音断续传来:“……vo校验通过。传完整密钥。重复,传。”
他笑了。眼角皱纹骤然绷紧,不是喜,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虚脱。
保险柜就在书桌旁,老式hj-,双锁联动。
他伸手,拇指按在第一道密码盘上——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摇光。
金属剪切声清脆响起,频率稳稳钉在hz,毫秒不差。
同一秒,楚墨指尖悬于虚拟键盘上方,未落。
他看见右屏日志末尾跳出一行新数据:【反射箔片应变值跃升至临界阈值|湿度读数失真|信号镜像通道建立完成】。
孙有福——那个总在社区修水管、说话带浓重皖北口音的老电工,三天前借“更换老旧感应阀”之名,拆下了保险柜底部那枚原装湿度传感器。
换上的,是一片指甲大小、背面蚀刻微米级褶皱的铝基反射箔。
它不射,不接收,只忠实地将柜内每一次机械锁舌弹开的微震,转化为定向射频回波——而那回波,正被埋在楼道消防栓箱后的微型阵列,实时捕获、放大、转译。
楚墨终于落指,敲下回车。
全息屏中央,一串不断滚动的密钥流开始自动拆解:十六进制字符如星屑般坠落、重组、分层——每八位为一组,每组对应一个电磁频段锚点,每锚点,都将在下一秒,叩响这座城市百万台待机家电的底层固件。
他静静看着那串字符瀑布般倾泻而下,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窗外渐起的风声:
“秤砣沉了。”
停顿半秒,他目光扫过玻璃上那道旧划痕——水痕已干,只余一道浅白印子,像一道尚未愈合的旧伤。
“现在轮到你了。”
屏幕幽光映在他瞳底,冷而锐,仿佛已看见——
那串数字,正悄然化为不可见的潮汐,漫向整座城市沉睡的电路深处。
凌晨两点二十三分,城市沉入一种被抽空的寂静。
楚墨站在数据中心顶层观测台,没有看窗外。
他盯着全息屏中央那串正高拆解的密钥流——十六进制字符如星屑坠落,每八位一组,自动映射至对应电磁频段:hz、hz、hz……共七组,恰好覆盖黑蛇帮定制接收器的全部谐振腔设计频率。
那是白天三年前在晶圆封装线旁亲手画下的草图里,唯一没写进任何归档文档的“毒刺参数”。
他指尖悬停半秒,敲下回车。
指令出。
不是上传,不是广播,是“唤醒”。
百万台处于待机状态的家电底层固件,在同一毫秒内完成一次微伏级电压抖动——电饭煲保温电路的滤波电容、老式电视主板上的rtc晶振、甚至热水器温控芯片里的看门狗定时器……全都轻轻眨了一下眼。
它们没联网,不传数据,只默默记下那一道掠过供电总线的、极窄带宽的脉冲序列。
就像沉睡的蚁群,突然听见了蚁后心跳的节奏。
白天已在工厂地下屏蔽室守了四小时。
他面前三台示波器并排亮着,波形稳定得令人心悸。
他摘下护目镜,用指腹擦去额角汗珠,低声对通讯器说:“信号已锚定。接收器外壳残留的丙酮-稀土溶剂涂层,会在hz频段产生特征性二次谐波畸变——就像往清水里滴一滴墨,不用看,听声就知道它在哪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下去:“现在,就等那滴墨自己游过来。”
三百公里外,县城郊区,废品中转站。
王秀兰蹲在铁皮棚檐下搓洗抹布,耳廓上助听器早已失灵多年,但她鼻尖微微翕动,像一只常年嗅着火药味的老猎犬。
二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时她就在现场,肺里吸进过第一口灼热气浪,从此耳朵废了,鼻子却比狗还灵——尤其对丙酮,那种甜中带苦、像烂杏仁混着金属锈的气味,她闭着眼都能从十吨废纸堆里揪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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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两点四十一分,风向变了。
一股极淡、极冷的气流卷着夜露钻进棚子,拂过她手背。
她动作一顿,缓缓抬头。
巷口,一辆无牌皮卡悄无声息滑入阴影,车尾厢板缝隙里,隐约透出一点幽蓝微光——那是黑蛇帮新配的“哨兵接收器”散热片在低温下自的荧光。
王秀兰没起身,只把左手悄悄伸进扫帚柄中空的竹节里,拇指按住一枚凸起的橡胶按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