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泠雪当真留下了泪,像涨破的气球,她浑身上下都是开裂的伤口。
她背得动。
她一定背得动。
郁青鸾信任她,粘着她,要她带她回家。
她盼这种事多久了?
“Glacier……”郁青鸾轻轻呼唤着玉泠雪的名字。
玉泠雪闭眼,把止不住的泪挤出去。
她好疼。五脏六腑承受着不该受的压力,承受着玉泠雪的任性,疼得快要真正开裂。
可她呼出一口气,喉头灼烧到窒息的痛楚,还是比不过心里的酸涩。
可不可以……只此一次,喊她真正的名字?
电梯门开了。
玉泠雪拖着太过沉重的步伐,每一步却走的很稳。
她知道没有这个可能。
至少,让她好好的把郁青鸾送回家。
郁青鸾终于安安静静的,只是抱着她的脖颈,没有乱动了。
她想起一个人。
曾经和那个人在一起,她会有同样的安定感,好像在海里沉浮颠簸,终于被人扯着手腕向上拽会陆地。
郁青鸾紧紧贴着玉泠雪,眨眼,门口的路灯照出白晃晃的泪光。
风也静悄悄的吹过,带着她们的头发纠缠在一起。
黑与黑舞出雾气,郁青鸾却看见一丝隐晦的白。
她想起玉泠雪。
“Glacier。”郁青鸾又确认了一遍,背着她的不是玉泠雪。
也不可能是玉泠雪。玉泠雪身体那麽弱,怎麽可能背得动她呢?
郁青鸾也咬牙,不知是酒精作用,还是发自肺腑。
她竟然有一点想玉泠雪。
想曾经她所想过的,背着玉泠雪,也让玉泠雪背一背她。
想曾经她们一同在冬日冰冷的楚云河里沉浮,她是玉泠雪不满的根源,也是带她罗回地面的锚。
那时也是冬日。
也是这样的冷。
风吹过,她却闻得到楚云河微妙的腥,与玫瑰清雅的香。
如今她闻到的只有酒精刺鼻的味道。
郁青鸾打一个哆嗦,脸蹭开玉泠雪的发。
她看见玉泠雪的後颈,有一颗红色的痣。
郁青鸾愣愣的,看着它。
直到周围虚焦,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,缓慢变幻。
直到把它刻在心头。
直到她想要去翻找记忆,想要去对比。
她终于发现,她已经全部遗忘。
她不记得玉泠雪的身体,更不记得玉泠雪的後颈有没有这样一颗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