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夜。
谷岛海岸站着四道人影,他们面向西南方向而立,目光拉的很远很远。
因为西南面几千里是大夏疆域。
他们正是参合宫当年派到谷岛监察的四人。
其中黎鸢率先敬酒的蔡茕,已经在几年前过世,又来了一人替代。
如今这四人,分别彭树山,梁永,张胜家,丘记。
张胜家怀里抱着灰陶坛子,里面盛的是蔡茕的骨灰,他与蔡茕关系最好,轻声说了句:“师兄,回家了。”
而后揭开坛子,抓起骨灰,洒向风里。
那风是吹向大夏的风。
回家了。
只是。
张胜家四人回不去,生不能回去,死也要死在谷岛。
他们死在谷岛,大夏修仙界师出有名,后世也不会因此战诟病参合宫。
四人都已经很老,目光模糊,抛洒蔡茕的骨灰期间,齐齐抬头望向天空,群星有一弯月。
此时此刻,家山大夏,也能看到同样一弯月亮。
那么,便如身在故土。
陶罐空了。
吹往大夏的风,掠过海面,吹了很远很很远。
梁永取出一小包土壤,一块宗门令牌,紧紧地攥住,仿佛两样东西都有温度,都有很重的份量。
“快了,咱们的姓名,用不了几天,就会铭刻宗门英烈碑,与宗不朽…可惜许久没有喝渠州的酒,怪想的。”
张胜家是替代蔡茕,近两年才来谷岛,身上带有临渠特产,听梁永一说,忽然兴奋道:“我有,我有临州产的酒!”当即取出酒来。
四人各倒一盏,以宗门旧事下酒,说的高兴,无丝毫怯弱之意。
家山明月。
永在。
在心里。
………
陆缺出宗通知了一圈,马不停蹄,第二天黎明才回到宗门。
时节已经进入暮秋,天亮的晚,他来到苏寒衣洞府前,望月谷尚挂着依稀夜色。
当当敲了敲门,声音在寂静的望月谷尤为清晰。
“这么早,什么事?”
苏寒衣不骂人,让陆缺感觉意外,猜测可能是衣服还没穿好,顾不上骂。
陆缺站在门外道:“师傅,你别闭关,也别出宗,九月初一后会有桩大买卖,当天申时你到外事堂礼贤院等着。”
“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,有好事,你竟能想起师傅。”
“你记着点。”
“知道。”
陆缺拱手告辞,又去跟李望说了一声,接着回到青云浦。
一日之计在于晨。
尚未转入只能堂口的东郭涉江和颜杏柔,正在炼气地盘,带着年轻的亶字辈弟子做早课。
看见两人,陆缺寻思也带他们俩去见见世面,信步走了过去。
“师祖。”
“师祖。”
两人拱手行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