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重重的冷哼更?是像战鼓敲在扎巴的心?头,让他生出一股恐惧。
大长老垂老耷拉的眼皮也是一跳,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再次致歉,以求虞归晚不计较,以后商队还能?来喀木六族交换牛羊和彩宝。
部族需要商队。
“这都是误会?,还请贵客勿怪,”不愧是大长老,面对虞归晚的冷脸也还能?笑眯眯的,还让牧民牵过来十头肥羊,外加五头骆驼,“一点小小的心?意,就当我们向贵客致歉的礼物,贵客收下吧。”
白送的东西,虞归晚自是不会?拒绝,很?爽快的就让人将肥羊和骆驼牵到马车后面,跟昨日交换来的牛羊一起,由专门的放牧好手看管着。
几条草原狼充当牧羊犬趴在旁边,谨防有牛羊不听话?乱跑。
大长老看着这些草原狼,眼神?闪了闪。
东西收了,虞归晚却还是冷着个脸,不过她好歹出了声:“平白无故的就诬赖我的人偷你们部族的东西,若不是我及时出来,你们是想动手不成?这笔账要怎么算,几头羊就把我给打发了?那我以后在关外还怎么做生意。”
她半点面子不给,惹怒了后面的几个人,其中一个先大长老一步站出来,嗓门大得像打雷。
“你们没偷东西,但昨天?半夜往胡奴那边送了辣酱,还在帐篷里待了好长时间,几个人叽叽咕咕的,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?。”
这个事本不该说出来,偏这个人极蠢。
胡奴首领立马瞪起虎目,两个铁拳揪住说话?那人的皮毛袍子,怒气冲冲质问:“你们怎么知道!”
扎巴暗道一声要坏事,过去?扯开两人,呵斥道:“不要让外人看笑话!”
被压制这么多年?,眼看族人都不剩几个,胡奴首领早就不满了,连扎巴的面子也不给,怒得是脸红脖子粗,咆哮如雷:“你们派人监视我!”
在胡奴首领有所动作前,虞归晚就往后退了几步,还将幼儿也拉走,将她护在怀里捂住耳朵,两人站着看戏。
昨夜程伯等人过去?找胡奴首领,凭他们往日隐匿行?踪的本事,想要不被人发现?很?容易,是故意让人看到的,就是为了让胡奴首领和其他五支部族相互猜忌,最好是内乱,这样谈判也容易了。
“只是有族人看见了才?来禀报大长老!”扎巴低吼,企图让胡奴首领冷静下来。
两个人都是部族首领,力?气不相上下,甚至胡奴首领还?要比扎巴强壮一些,他的手臂青筋暴起,怒火再?也压不住,当场就抓住扎巴的袍领给对?方来了个过肩摔,随后又跨步上去将扎巴压在地上,抡起铁拳照着扎巴的脸就狠狠砸下去。
砰!??
扎巴被砸了一拳,也压不住火了。
俗话说打人不打脸,扎巴还?是商玄的首领,受族人尊敬,胡奴首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压着揍,他若是不反抗,往后在部族中还?如何立威,如何让族人拥戴自己,他的颜面将扫地,被草原的寒风吹得到处都是,到处都会有人议论他,看他的笑话。
“啊!”他抬起腿用力?将胡奴首领掀翻。
两人位置颠倒那瞬间,扎巴的拳头也抡了起来,就照着刚才?胡奴首领砸他的那一拳给对?方还?回去了。
胡奴首领怒骂不止,关外话、大雍话以及族人都快忘了的胡奴语轮番冒出来。
大长老已经阴沉下脸色,其他几位长老也同样如此。
唯有胡奴长老面露担心和紧张,试图上前将打得不可?开交的两人分开,却因?为自己年?迈体弱,反倒被打红眼的胡奴首领一把推开,整个人往后倒,险些摔进方才?虞归晚用来热羊汤和烤饼的火堆。
让他摔了也成,不过看他着实有些可?怜,且今后有些事?还?需利用胡奴部的份上,还?不能让他就这么废了,于是虞归晚伸脚拦了一下。
“都给我住手!”大长老怒不可?遏,将手中的玄鸟头权杖狠狠拄向?地面。
嗡!
一股无形的气荡开,掀起强劲的风浪。
虞归晚眼神一冷,护着幼儿避开这道?气浪。
待危险过去,她先是低头确认幼儿有无大碍,再?转头去看已经被震灭的那个火堆,才?将视线移到商玄大长老那张苍老的脸上,玩味的掀了掀薄唇,狭长的眸子闪过幽暗的光。
部族的两个首领在外人面前打成这样,简直是让人看了场不用花钱的笑话,大长老已无暇去深究虞归晚那个眼神有什么含义,他现?在只想将两个丢人现?眼的首领捆起来扔进金矿山,这辈子都别想出来,就在里面挖金矿挖到死!
啪!啪!
几个力?大的牧民好不容易将扭打成团的两个首领分开,还?没等他们说什么,脸就挨了大长老的两记耳光。
两人这才?从?怒火中找回理智,涨红了脸垂手站着挨训,在佝偻着背脊的大长老面前,他们连屁都不敢放,也不知刚才?哪来的勇气打架。
没热闹可?看的虞归晚也不打算掺和人家?的家?务事?,虽然这事?是她让人惹出来的,但那又如何,若他们内部没有矛盾,她就是做再?多也没用。
“套车,我们走。”她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,带了幼儿就转身离开。
程伯匆匆向?几位长老和首领点了点头,就脚步飞快的跑去招呼底下人加快速度,将还?没有装车的货物赶紧搬上马车,盖好油布,又仔仔细细、里里外外检查过才?叫车夫扬鞭。
车轱辘压着冬季枯败的牧草晃晃悠悠离开喀木六族的帐篷群,后边是放牧人和草原狼合力?驱赶的成群的牛羊,还?有好些骆驼和马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