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气坏了,裹着被子滚来滚去,把殷明垠从头到脚祖宗十八代全骂一遍,骂完了,良心稍许不安,又在心里默默对素未谋面的先皇后文鸢和景妃祁瑾道歉。
殷明垠混蛋,但是跟他的父母无关,祁家和文家都很好,她下意识还觉得他是殷家的人,才连带着骂骂咧咧。
她于是专注只骂殷明垠一个人。
越骂越委屈,骂得眼泪一颗颗掉下来,打湿了枕头,骂到快睡熟了,嘴里还在恨恨地念他的名字。
一觉醒来,竟已是午后。
阳光从铺满白雪的山庄窗棂外照进来,院子里栽着梅树,怒放的红沾着白雪,格外好看。
顾西瑗从被子里抬起脑袋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觉得心情好了一些。
床头坐了个人。
冬日的暖阳难得,洒在床边,如金纱笼着他,只见长长的墨发绾了一支玉钗,黑缎一般光滑柔亮,顺着挺拔的背脊垂下来,蜿蜒扫落在榻上。
顾西瑗盯住他发间微微闪光的桃花玉钗,刚平复的情绪又涨上来。
她不想面对,索性躺回去,继续装睡。
殷明垠像背后长了眼睛,淡淡开口:“什么是‘二百五’?”
“……”
“猪脑子?”
“……”
“杠精?”
“小白脸?”
“渣男?”
“……”她的心声什么时候可以外露了?
殷明垠语调轻松,偏偏她听出几分恶劣,这人用平淡的语气,将她在梦里骂他的话复述了一遍,简直像是骂回来似的。
“你够了!”她装不下去了,蓦然弹起,怒不可遏,“又不是鹦鹉,不要学舌!”
殷明垠点头,这句他听懂了,“你在骂我。”
做梦都在骂。
顾西瑗梗着脖子,“骂你就骂你了,犯法吗?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,难不成要把我抓起来?”
殷明垠出人意料地没怼回来,而是选择了沉默。
顾西瑗: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她在把自己气成河豚之前准备速速t离开战场,天知道她都躲来睡觉了,一觉起来还能看见殷明垠坐在床头。
这山庄这么大,他不去逛逛,不去泡温泉,既然这么见不得她,干嘛蹲她床头来?有病!
顾西瑗伸手去捞床前的小靴,殷明垠坐在榻边纹丝不动,根本不打算让开,她努力忍住想踹他的冲动:“麻烦您让一下,我要穿鞋。”
他还真站起身,就在顾西瑗伸手去拿小靴的时候,先一步俯身拎起了她的靴子,然后在顾西瑗瞠目结舌的注目下,扶着腰单膝慢慢伏跪下去,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脚踝……
“你有病吗?”她心提到了嗓子眼,惊慌失措地收回脚来,目瞪口呆看他一个快生产的人大着肚子跪下去给她穿鞋。
“你你……你起来!”
好家伙,这要让祁璎知道了,还不知得心疼成啥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