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遂走进来,盘膝坐下,脑袋凑到香台边,像条狗子嗅了嗅:“还是不成?要不先歇歇,殿下来接你了。”
顾西瑗从满桌香料中抬起头,满脸生无可恋,灵魂都要出窍了。
谁敢信,她在这儿调了一整天的香,腰都要坐塌了,鼻子都要熏掉了,什么味道的香料都尝试过,暗室的门连一丝动静都没有。
在弘遂搀扶下揉着腰、步履蹒跚走出安宁殿,顾西瑗确定,她现在这副样子应该像一个真正的孕妇了。
入夜,整座安宁殿都暗沉下来,八方宫灯莹莹散出辉光,头顶星河蔓延,远远的,院中立着一道人影。
殷明垠一袭玄衣,伫立院落中,闻声回过头,昳丽俊美的眉眼镀上月色,迈步迎上前来。
“瑗儿,怎么忙了这么久?”
弘遂退到一旁,顾西瑗的手被牵起,少年眉眼似月,黑眸沉着柔光,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空寂的安宁殿,牵住她的冰凉手指收紧:“这殿中,可还有什么?”
顾西瑗看见他身后带了几个侍卫,见她出来,几个人不动声色进了安宁殿,竟四处搜寻起来。
她只觉得稀奇,莫不是殷明垠已经知道暗室的事了?
那直接问她不就好了,干嘛自己去搜?
她看向弘遂,正见他也一脸懵地瞧着那几个侍卫,满头雾水的样子。
若不是弘遂透露的,那殷明垠这是在搜什么?
顾西瑗打量他的脸色,殷明垠还是那副缱绻黏人的样子,指腹亲密摩挲着她的手指,瞧不出有什么情绪。
难不成因为她今日忙了一天,没回去用膳,也半点消息没给他递,所以生气了?
她琢磨着,故作轻快调侃:“这殿里还能藏什么,总不能藏着男人?”
殷明垠定定看着她,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。
顾西瑗的假笑僵了下,没意思地散了。
玩笑都开不起,真没趣。
“行了行了,”她踮脚搂住他的脖子,脑袋往殷明垠颈窝里蹭蹭,疲累地叹气,“今天累死我了,空了跟你细说。”
殷明垠短暂静默,抬手拥住她,紧紧相拥,末了吻了吻她的额发,手臂施力试图如往常一般将少女打横抱起,但他顿了顿,竟没能抱起来。
顾西瑗“噗嗤”一笑,抬手揉揉他的腰,搂紧他如今穿着腰封也显出些粗圆的腰腹,悄悄摸了摸下腹那团浑圆,跟他咬耳朵:“别勉强,卸了货再抱。”
回东宫一路她都笑盈盈的,而殷明垠很明显一路都丧着脸,抿着唇,似乎因抱不动她了而有些生闷气。
顾西瑗只顾着笑,拉着他的手轻轻摇,殷明垠垂睫看着她,紧抿的唇线便松缓了些,黑沉的眸中重新落进月色。
晚间月光清莹,寝宫熄了灯烛,顾西瑗满额的汗,紧搂着怀中柔软的身躯,殷明垠如蛇一般缠着她,情香如潮一阵高过一阵,馥郁得几乎将人灌醉。
“香……?”
她沉溺在缠绵入骨的香味中,突然灵光乍现,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思路。
大皇子和殷明垠关系最是亲近,如缪氏所说,当年祁瑾死后,也正是皇后与大皇子跪求皇帝,才留下他一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