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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声闷雷响过,淅淅沥沥下了一阵雨。
灰云浮在檐尾,远空雨线连接天地,偶有森白的电弧划过。
东宫大殿雕梁画栋,雄伟傲岸,垂纱如月光翻飞,裁碎了光影,簇拥着殿中一方桌案,奏折堆满案牍,朱笔色泽如血。
殷明垠坐在桌案后,执笔批阅奏疏,白皙精致的侧脸镀上殿外冷光,一袭蟒袍俊美威仪,看得地上跪伏的锦绣有些晃神。
阴差阳错,一次苦活叫她发现了惊天的秘密t,好不容易得了机会,第一次这般近距离与太子殿下亲近。
宫中对殿下不利的流言诸多,可她第一眼就觉得,殿下比废太子好上太多,不论相貌、脾性,他唯一就输在身世上,缺少一位得宠的母妃与强大的家族助力。
估摸着,那顾家女也是心动于他的皮囊,又眼馋废太子的背景,才这般摇摆不定。
不像她,始终对殿下一心一意,忠心耿耿。他只要了解她心中所思所想,定会深深感动,爱她怜她的。
“殿下!婢所言句句属实,太子妃与那男人师徒相称,言语轻佻,二人屏退下人,孤男寡女花园私会,暧昧极了。”
锦绣神情沉痛:“婢实在不忍殿下蒙在鼓中,殿下天之骄子,怎能受如此欺骗!”
大殿寂静,素纱起伏,唯有雨声淅沥。
殷明垠批着奏折,眼也未抬,似乎对她所言不为所动,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。
殿下这是不信?
也是,她连证据都没有,就算亲眼所见,又能如何呢?
锦绣颓然坐下去,正气恼之际,就听太子沉声开了口,嗓音在雨声里沁凉磁性,很是好听:
“既屏退了下人,你是如何发现的?”
锦绣愣了下,没料到他会问这个,忙道:“婢、婢是来东宫送花的,却无意看到太子妃与男人私会,本不欲多留,只一心惦念着殿下,不忍您受到蒙蔽,才大着胆子多听了一会儿。”
“婢原本正是东宫的人,在寝殿中伺候太子妃的,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。只因替殿下不忿,多言了半句太子妃与废太子的关系,才被太子妃借着您的名义打发出去,一腔忠心却不得回……”
殷明垠颌首:“孤记得。”
锦绣喜出望外地抬起头,一时眼都红了,痴痴望入那双深邃黑眸,几乎要喜极而泣:“殿下……”
殷明垠抬眼,眸色冷清:“正是孤亲自下令,将你们几个嚼舌根的打发出去,免得碍瑗儿的眼。如今看来,是罚得轻了。”
锦绣的笑容僵在嘴角,嘴唇动了动,却是发不出声音了。
不是顾家女告的状?那太子殿下怎会知晓……
锦绣脸色变了,蓦然意识到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