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宁感到身体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被抽离,可那种抽离却不单单是在脱离肉身,更像是在被两股力量争夺、撕扯。
她不知道那两股力量是什么,也无力再去知道了。
当屈烈难以置信地冲到她身边时,她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。
*
与此同时,卧房里。
原本处于昏迷中的黎墨生猛然被一股力量冲击、包裹。
刹那间,他的本源记忆尽数回归,周身磅礴灵力瞬间化解了体内微不足道的迷药,令他陡然睁开了双眼!
当他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时,旁边两名看守的士兵齐齐惊骇。
可还没等他们拔刀,黎墨生就已翻身站起,随手将他们掀开,径直闪现到门前,“砰!”地推门而出!
他的身形快似鬼魅,几乎难以捕捉。
电光石火间便穿过中庭、抵达了喜堂门前。
那一瞬,中庭里所有人眼中红光一闪,突兀地出现了他身穿喜服的背影。
而他也在那一瞬看清了堂中的景象——
红烛映照下,唐宁身着喜服倒在血泊之中,身旁是一把染血的剑。
而屈烈正走到她身边,似是想捡起地上的创世之笔。
刹那间,他眼底发红,几乎有些失控,闪现到屈烈身后,直接抓住他的后领丢出了门外,自己半跪到唐宁身侧,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她的身子:“阿宁……阿宁?”
唐宁面无血色,连心跳脉搏都已消失,已然断了气息。
黎墨生喉头发紧,手指轻颤。
但好在他尚未完全失去理智,立刻抬头环顾四周,企图找到她的灵体。
然而喜堂就这么大,只消一眼便能看完,她若是在这里,他早就应该看见。
难道是去寻他了?
黎墨生蹙眉,轻轻放下唐宁的尸身,起身正要出去找,却陡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——
不对,他的灵力已经回归,此刻五感通达,方圆数十丈尽在囊括,而唐宁根本不在其间!
可这怎么可能?
所有宾客都还在越军手里,但凡她灵体顺利脱壳,怎么可能把他们扔在这里,自己离开?
而她若不是自己离开,到底发生了什么?
这一刹那,他残存的那丝理智如弦崩断、彻底灰飞烟灭。
下一瞬,他通红的双目凌厉抬起,看向了院子里的越兵。
从他方才忽然出现、将屈烈扔出门时起,院子的越兵就已是惊骇难当。
此刻见他站起身、红着眼看向他们,所有士兵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连刚爬起来的屈烈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黎墨生却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,瞬间闪现到屈烈眼前,扣住他的脖颈继续往前,“砰!”地将他狠狠掼在了影壁上!
“她在哪。”黎墨生掐着他的脖子逼近道。
屈烈脸色瞬间涨红,连青筋都凸了出来,几乎无法呼吸,而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理解着黎墨生这诡异的问题,艰难抬起手,指向堂中唐宁的尸身:“她……她不是……在、在那儿……”
这个答案让黎墨生本就骇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,嗓音几乎冻结成冰:“我问你,她的灵体在哪儿。”
这一回,任凭屈烈如何理解,也听不懂他话中含义了,只得艰难如实道:“我…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国君、只是让我来……搜出真正的神笔,让妙笔娘子……为我越国画兵马,我也没想到她会……”
黎墨生目光森寒地盯着他:“他为何知道神笔在这里?”
屈烈的脸色已经接近绛紫,只能痛苦地摇头表示不知内情。
黎墨生冷冷看着,判定此人再也给不出有用的答案,于是毫不犹豫手腕一转,“咔嚓!”拧断了他的脖子。
这声脆响在安静的中庭里犹如一道惊雷,将越兵吓得肝胆俱裂,而当黎墨生将屈烈的尸体随手扔到他们眼前,越兵手里的刀“乒铃乓啷”落了一地,转身仓皇就跑!
没命般跑出院子,越兵也顾不得分什么东南西北,就朝前夺路狂奔。
他们像是一群慌不择路的羊,而黎墨生坠在其后,仿佛一只杀红了眼的狼。
他面无表情、目视前方。
一边往前走,一边频频瞬移闪现。
每闪现一次,就出现在一名越兵身侧,抬手“咔嚓!”拧断脖子、丢开一旁。
直到前方再无碍眼之人,他飞身而起、直逼越都而去。
*
越国都城,鸦青宫。
宫殿坐落于高台之上。
白玉石阶两侧兵甲林立,每隔一段便架一只火盆,一直延伸到阶顶。